八点多光景,我们开始了新的征程。和我同行的一男两女,年轻点的是一对夫妇,也有四十多岁左右,另一位是五十多岁的老大姐,高高的个子,有点偏瘦。攀谈中知道他们就是山下不远的村里的,上山是为了烧香还愿。从两个女人身上背的兜子看,也能看的出来:小半兜水果,几卷黄草纸,粗粗的长长的一把香露半截在外面,男人手里还拿了一大卷五颜六色的彩纸。具体他们有什么心愿要许或者已经达成什么心愿,我不便追问,但是从他们虔诚的神态上来看,我有点为他们感动……
小庙的后面就是一条半米宽的小路,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想到那就是上山的路!好长一段还被长长的杂草覆盖着,裤脚偶尔会被矮矮的山枣树挂一下,这个时候可不敢挽起裤腿,小心被挂是一个原因,另外还要防备有蛇。年长的妇女就说有一次遇见一条很粗很长的青蛇从跟前爬过去,吓得她半天不敢动……我的心里也马上瘆起来,害怕也会遇见蛇——那可是我从小就最害怕的动物,于是紧紧的跟着他们的足迹,一步也不敢落下。
脚下的路其实就是一条被雨水冲出来的小沟沟,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子,灰的紫的也很好看。很少有人走过的原因吧,一些长长的枝条会横在你面前,要小心的用手拨开。有些地方坡度稍缓还会有一些泥沙,一些坚强的植物就这样扎在石头缝里,透出他们顽强的生命的绿色。很陡的地方需要手脚并用,脚下一些圆滚的石子也会很滑,偶尔会一脚踩下几颗石头子,骨碌碌的滚下去,旁边一棵粗点的树枝或者藤蔓会成为你的助手。小路就这样弯弯曲曲顺势而上,走不一会儿就觉得心跳又加速了,虽然是在山阴里,但是汗水还是从脸上从背上冒出来,喘息也有点急促了。抬头看看,左右的山峰陡陡的夹在两边,向上看不到顶点,所在的山谷好像还长着呢,植物虽然不是很高,也没有高大的树木,但是却还是可以遮挡住视线,不知道前方的路要伸向哪里去……耳边一阵阵鸣蝉的歌唱,绝不像家乡平原地带的知了扯着嗓门直直的叫,而是富有变化的婉转,高高低低,还有点像鸟叫。听着那声音就在耳边,可是却找不到他们的影子。这时候心情慢慢轻松起来,不再那么紧张和疲惫。斑斑驳驳的阳光开始投下来,空气似乎也更凉爽了些,忍不住也想要像那鸣蝉高喊几声……
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心情一阵激动,肯定要有一股山泉了,说不准还可以再见到一挂瀑布。脚下的山路开始潮湿起来,身边的空气好像也开始潮湿起来,鼻息中有了山泉清凉的味道。转一个弯,汩汩的泉水顺着山谷低洼的地势,恣肆的流淌着,不是在一个有落差的地方激起水花,溅起叮叮咚咚的声音,似一首动听的打击乐,停在一个水汪跟前,捧一捧凉凉的泉水,洗把脸,润润喉,然后咕咚咕咚的大喝几口,直甜到心里边去。老大姐一边劝说着:“喝吧,比那卖的矿泉水好喝,还没有一点污染,纯天然的……”
又走了三五百米吧,转过一个山坳,更大的一个山谷展现在眼前,却并不很深。谷底里有一条小河穿石绕岗潺潺的流着,往上有一个水潭,水面不大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不远处的山峰的影子。潭边几块大石上有几个年轻人在嬉水,欢快的笑声在谷里回荡着。这是我们往上来看到的第一拨真正意义上的游客吧,不是因为不好下去、不是因为同游的等着,我还真想去和他们玩玩水,甚至想着能去那潭里游泳该有多好啊……
到了一座小庙前。这是一座石头砌起的小房子,只顶上是青瓦铺盖,屋脊上也有两块翘角的灰色瓦檐,蹲着两只不知什么的小兽。里面供着的是龙王,青面长角阔嘴园眼,披着一披金黄色的斗篷。很是有点奇怪,在这样高高的山峰,怎么会修建一座龙王庙?难道是怕山里会发大水?还是祈求风调雨顺?没有好意思问那位领头的大姐,只是等他们烧完了香接着一路前行。转到了山的向阳面,阳光开始燥热起来。向下面张望,只见云台山门隐约可见,西面不远处的一座水库铺张开来,却不见粼粼绿波,反而是一片昏黄,像黄河水涌过来一般。询问之下才知道那并不是山泉留下形成的,而是铝矿开采矿石后清洗的废液……真是大煞风景的败笔啊!不过却也是另一种风景呢,很壮阔的人类征服大自然的杰作!
再往前道路越发难走了,不止我跟不上,年轻一点的那对夫妇也不行了,老是嚷着歇歇,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背,脸红红的,挪一步都有些困难了。也难怪,从开始上山到现在,我们已经爬了两个多小时,估计应该有近八九里路程了吧。领头大姐不住的鼓励我们:“快到了,前面就好走了……”看她年纪比我们大,身体素质却比我们都好,非常轻松的迈着步子,没有一点累的样子,看样子她应该是经常爬山的。她说她领很多人来过这里,甚至有比她还大的老太太,人家那叫一个毅力,一步一挪啊……都不敢相信他们能爬上来!呵呵,看来我们还应该继续努力啊……
又转到了山背面,老大姐有点兴奋地说:“到观音洞了……”。前面一个平台,建在陡崖往里缩进的地方,台子还建有栏杆,旁边有一锅灶,锅里面放着一摞碗,灶下堆着一堆柴禾,不远处还有一只水桶,但是却看不到人。紧挨石壁垒有半坡小庙,外面是斜斜的瓦檐,让你想到这是一座庙。庙前不断的往下滴水,里面更是阴凉,石头缝里都渗出水来。石洞里面神像前面有一个地洞,看不清多深,黑幽幽的。领头大姐说:“那是观音洞,里面有泉水,在神像的下面,里面的水可好喝,而且祛百病呢……”在她的指引下,同行的那位男士拿着打火机下了洞,用洞里准备的水舀子舀了一大舀水,上面的三个人每人喝了大半舀子,又给下面的留了一舀。那水冰凉甘甜,但我没有敢多喝,怕会肚子疼。老大姐说:“比药还好呢……有什么病喝了准好……”呵呵!
接近十点的时候,我们终于爬到了最后一座小庙前。这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起伏不是很大,小庙背靠后面的山峰,庙前还种了些茄子辣椒之类的蔬菜。说是小庙,其实就是两间古建格调的瓦房,也没有院墙,没有大树,三面坡下去,视线倒是很开阔。前面不远有一个大石岗,岗上平坦坦的,赤红色的岩石像一团火,更有岗上呼啦啦飘扬着的两面红旗,在向山脚下的人们昭示着什么……
在小庙里又遇见了另外两个烧香的人,听那个男的说家是辉县的,好像离这里还很远,他说还要往上面去烧香。我很奇怪:“这还不是最高的么?”领头大姐说:“上面还有一个王母洞,在大半山腰里呢。我们不去了,你想去就跟他去吧……”呵呵,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来这里就是爬山的,就是游玩的,既然还有,怎么会不去呢?不过我还是知道了同来的那三人为什么不来了——这一段的路是最陡峭最难爬的,上到洞里的时候,我一屁股坐下半天没有起来……心脏太难受了,经常不锻炼,这身体就是不行了,甚至感觉到口里有点咸有点甜,那人在一边抽烟烧香磕头,我只在一边大口地喘气,大把的抹汗。看着袅袅的香烟和飞腾的纸灰,望着脚下深深的悬崖,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另一条小路返回的时候,我放开喉咙高喊了几声。他们几个都说有回音,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叫豪情万丈,脚下有一种感觉那叫硌得难受,腿肚子有一种感觉那叫想要抽筋……遇见十几个上来的年轻游客,自豪的告诉他们上面景色迷人再加一把劲……
十一点半,我们又下到了崇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