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社戏》有意思
福堪镇初级中学袁士杰
跟学生们一起学习鲁迅的《社戏》,越来越体会到,读得遍多了,读得深入了,感觉比以前有了更多的感悟。
在迅哥儿看来,那个极偏僻,离海边不远,临河,不满三十户人家,只有一家很小杂货店的平桥村,却是“我”的乐土。因为,这里可以得到优待,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不用怎么阐释,学生们都很能理解。在这里有许多的小朋友,也不论是叔子还是太公,都来伴“我”游戏;还能掘了蚯蚓,伏在河沿上钓虾;就连那欺生的黄牛水牛,“我”也乐意远远地跟着,站着;最魂牵梦绕的,当然还有那社戏。所有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比读“秩秩斯干幽幽南山”要有趣得多。在我的学生们看来,同样莫不是如此。读到这里,大家都有同感。应当贪玩疯狂的年代,都愿意做贪玩疯狂的事情。不是吗?龙应台笔下的安德烈,每天下午全然没有了作业,到学校只做一件他喜欢的事情——踢足球。当孩子愿意发自内心的想到学校来的时候,才是教育的成功。
人的天性是相同的。记得我小时候,每天在学校里想的并不是读书,而是想着能到河里去捉鱼,想着能够爬到树上去抓鸟,想着今天能到哪家田地里去摘瓜吃,甚至,哪怕是能摘到几个茄子,也能让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高兴的不得了。在我看来,这些在大人们眼里绝对是是不务正业的事情,都比学习书本知识有趣得多。真正知道学习的重要,并发奋努力于功课,还是进了初中以后,在父亲强制性、高强度、纯体力的“劳动教育”下,才明白的。
迅哥儿说,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那夜的豆好吃的不得了了吗?不是的。第二天六一公公送来的豆,与那夜的豆是一块地里的;加工程序是一样的;所用佐料是一样的,无非是加了一点儿盐罢了。为什么觉着那夜的豆好吃?因为是时间过得久了,感觉饿坏了;更是因为那豆的是自己亲手做的,还是吃的群餐。不是常说吗?自己做的好,人多吃饭香,就是这个道理。
我想起来了自己的一件往事来。那时大约我正上小学三四年级,秋庄稼已经到了即将熟而又未熟的时节,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我和几个小伙伴儿,学着大人们的做法,尝试着做焖红薯。我们从别人家地里偷着扒了几块红薯,在村边的一块儿空地上挖了个坑,用火柴点了把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红薯扔到里面,然后赶紧再用泥土把红薯封起来。许是自己做的内心激动吧,也可能是怕时间久人家发现了要骂的,还没等过多长时间,也不管是不是熟透了,能不能吃,就匆匆忙忙扒了出来。那红薯啊,有的地方已经烧糊了,但大多数地方其实并不熟,就是啃着那不怎么熟的红薯,你一块儿我一块儿,我们也觉着吃得很香甜。毕竟,这是我们自己亲手焖的红薯。现在想想,跟迅哥儿他们那也吃豆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
那夜的戏好得很吗?从文章的字里行间来看,其实糟糕得很。“我”所盼望的铁头老生翻筋斗,并没有出现;我最愿意看的一个人蒙了白布,两手在头上捧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没有出现;连套了黄布衣跳老虎,也没有出现。“我”所惧怕的老旦坐下来唱戏,却终于出现了。弄得“我”只觉着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了,那五官渐不明显,似乎融成一片的在没有什么高低——“我”看戏看困了!“我”难忘记的,是那也看戏前后行船以及吃豆的场景和心情,并不是戏本身。
我就想起来,还是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晚饭后一起到邻村看电影的事情。
那时候,能看一场免费的电影,对于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来说,是一件一年难得有几次的特别高兴激动的大事情。那一次,我们一伙儿正在村里玩捉迷藏,忽然听说邻村正在演电影,有人发一声喊:“看电影去了!”,我们就呼呼啦啦地紧跟着大队在黑夜里向邻村跑去。没有月光的晚上,那时候道路也没有现在平整,还有些坑坑洼洼的,但也没有谁因为这而不肯去。大家都兴奋地撵着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前行。不小心摔倒了,不用谁扶,自己匆忙站起来,连土都来不及拍一下,就赶紧追赶队伍。路上会经过一片乱坟地,那里是我们村的祖坟所在地,有主的没主的,新旧坟头算起来有二百多个。晚上平常很少有人敢从那里经过,即便是白天从那里过,也是心里怪怪的。从那里跑过时,不小心看过去,暗淡的星光下,一眼瞧去,远的近的坟头纷纷涌现在眼前,阴森森的,直叫人心里发毛。幸亏,那晚没有风。可是,那天晚上连最小胆的都没有说不去,一路紧跟着。直到第二天,大家议论起来,说是经过了那里,才感到有些害怕。多少年后,我们又谈论起那次看电影,看的是什么电影,早忘却了。可是,路过坟场看电影的那次“行军”,我们仍然记忆犹新。也许,这跟迅哥儿看社戏的感觉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