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说:“谨慎地对待父母的死亡,追念远代祖先,自然会导致老百姓归于忠厚老实了。”现代人类学家说,当人知道埋葬死者,或给死者以某种丧葬的形式,即人的族类自觉的开始,亦即人的文化心理的开始。也就是说,追怀死者的丧葬礼仪,都具有情感兼理知的重要功能。而孔子及其弟子承续这一历史遗俗的强大传统而加以理论化和理性化,把它转向内心,形成“仁——礼”结构,外在为礼,内在为仁,以此为人道之本。
“慎终追远。”可以理解为一种宗教精神。儒家是很重礼的,礼就是形式。丧葬是形式,其内容一是寄托哀思,表达活人对死者的悲伤、思念;内容就是通过这个礼仪来教化人心,这就是丧葬之礼。人们对已过去的久远的东西往往容易忽视,如果能对死去的人或远祖都慎重追怀,那么对活着的人自然能更关爱。对死去的人和远祖的慎重追怀,实际是培养人们反哺报恩的观念,让人们懂得感恩。人人都知感恩,那么民风自然淳厚,这也是儒家何以重视丧葬之原因,而重视丧葬之根本目的是在教化活人。
今天我们的传统节日,诸如清明节。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去扫墓,或者到烈士陵园祭奠?就是祭祀先人要“慎终追远”知根而不忘。而“慎终追远”的目的,是让我们及其后代懂得“明德归厚”的道理。以祭祀的方式唤起后人对祖先的追思和敬慕,沉淀的是一种道德、一种文化。教育活着的人要做一个有德性的人,一个为人醇厚的人;从自己对先人的缅怀中,让下一代明白其中的一种美德。现在缅怀先人,就是教育后人不忘自己的根,血脉相承,民族精神的延续。
在今天看来,孔子的“内圣外王”之道对于我们有着极高的指引作用。内圣应为宗教性道德,我们可以经由转化型的创造而成为个体对生活意义和人生境界的追求,它可以是宗教、哲学、诗、艺术。外王应为社会性道德,我们可以将重视人际和谐、群体关系、社会理想以及情理统一、教育感化、协商解决等特色融入今天的体制建构中。
1.10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这一章,提到君子修为的重要标准:温、良、恭、俭、让。外表温和、内心善良、态度恭肃、行为节俭、言行谦逊。
儒家强调积极的入世态度,它不重奇迹、神秘,而是执着地追求人生的意义,有对超道德、伦理的“天地境界”的体认、追求和启悟。孔子的一生,是在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也就是说,他是非常主动、积极地要求参与政治的。因此,每到一地,必然要知道所到国家的政事。自然,这些政事是别人告诉他的,是靠“温、良、恭、俭、让”得到的。这里的五种道德品性,已经内化为孔子的人格魅力。正是他身上具有的这些特征,让诸侯们敬重、不生疑。敬重他的人品,不怀疑孔子有干政之心,不怀疑夫子心生异心,因此才放心大胆地把自己国家的政事告诉他。正是“人到无求品自高”,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生活中,“求”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们要向别人“求”,是免不了的。但能否像孔子那样,用不同于别人的求法来得到自己的答案?而如今,获得的方法也有很大变化,不一定是用“温、良、恭、俭、让”了,那么,我们该如何来看待这种差异?我们该如何把握夫子提倡的这五种美德?在几千年后的今天,这些品质对于我们来说仍然是个基本要求,并且是个很难做到的基本要求,是很容易被人忽略不去运用在实践中的基本要求,更重要的,是在“求”的过程中把握适度的分寸和尺度。
这不由得让我想到我们今天的为人处世之道。人,即便是学问再大,也有自己不懂的,人,道德品性再完美,也有不完善的地方。这需要我们终生学习,日臻完美之境。“温、良、恭、俭、让”应内化为我们身上一种纯正的气质,内敛不张狂,持久而绵长。这些应该是需要我们当成终身的彻底修行,是要内化为自身气质的,就像《二十四诗品》中主张的美学理想“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王国维诗学理论中的不隔主张;陶潜诗中经常体现的无我之境……是内心的自然显现。
2014.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