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上个周六,郑州的最高气温是5度,石榴只穿了件裙子和薄袜。可她演出后却不肯穿上外罩,说要等着谢幕。谢幕时,身旁一位报告团的老师,把手里的鲜花转送给了石榴。小小的她抱着大大的一束鲜花,本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在她的笑容后面,我依稀看到了晶莹的泪光。
省教育厅每年都要组建师德报告团在全省巡回演讲。今年的首场报告会想出点新意,作为策划,我设计了几个文艺节目,穿插在报告之间,力图使表现形式更加丰富。其中有个节目,是我创作的音乐诗剧《千秋之爱》,从《学生》《妻子》《女儿》《母亲》和《歌者》等多个视角,讴歌在汶川地震中为抢救四个学生而献身的英雄教师谭千秋。《大河报》曾以整版篇幅推出这首长诗,后又被山东画报出版社收入诗集。
排演《千秋之爱》的任务,落在了石榴所在小学的肩上。这样安排,除了这所学校被公认在诗歌朗诵方面颇有实力,也不能排除我的一点私心,就是给女儿一个上台锻炼的机会。
诗剧需要8个演员,其中3位老师、5名学生。石榴朗诵的是《女儿》一章。第一次排练,由于初次接触诗稿,学生们几乎都没有进入状态;倒是石榴,因为今年5月我刚写好后她就读过,此刻再朗诵,听来还有那么点意思。然而,她的声音比较小,还有轻度的驼背,眼睛总是眯缝着……反正毛病不少。
到第二次排练时,其他老师和同学的表现突飞猛进,便显得石榴止步不前了,词背得不熟练,体态问题也没有明显好转。而石榴似乎并没有意识自己的不足,对我在家里要求反复练习,她很不耐烦,总是敷衍了事。
周末家庭读书会上,石榴读的是《女儿》。在全家人投票评选当期“最佳表现”时,表现平平的石榴一票未得,当即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你就是哭,老爸也要告诉你。”我对石榴说,“排演《千秋之爱》的老师和同学,除了你来自分校,他们7个都是总校的。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不是作者,假如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几乎就没有入选的可能。你们学校离总校那么远,光排练就是个麻烦事。老爸每次都是请着假打车去接你到总校排练,而你却不知道珍惜这个机会。”
接下来,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推荐你,却不敢保证你最终能走上舞台;老爸就是再着急,总不能替你上台啊。你亲眼看到,已经有一个演员被换掉了,就你这种状态,下一个被换掉的,很有可能就是你!”
此后,为了这首诗,石榴又大哭过两次。擦干泪水,她似乎知道重视了,不再排斥练习,站墙练身姿也比较自觉。一天晚上,她正在写作业,听我在电话里跟人讨论演出的事情,便怯怯地走过来问:“是不是学校要换掉我?”
演出前的那期周末读书会,我们还特意邀请来了
《千秋之爱》开始前,石榴在舞台的右侧幕候场;作为主持人的我,始终站在舞台左侧幕。河南农大的舞台很大,我们这一对第一次同台演出的父女,就这样在舞台两侧遥遥相望。我举起左手,遥遥地对石榴打出一个V;石榴则举起小小的右手,以同样的V回应老爸的祝福。
《千秋之爱》被公认为最感人的节目,“女儿”则是第一个赢得掌声的角色。一位领导在总结会上感慨:“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小妮儿,朗诵得是真好!”他不知道,那个小妮儿的父亲就在眼前,这让我颇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