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年三十(博谈客论)
日子好过多了,年夜饭也变得五花八门,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回味年夜饭,我也陷入了自己所经历的年夜饭里了。
红薯面也过年(七十年代)
童年,母亲患了关节炎,卧病在床,数年下不来床。为了生计,父亲在煤窑上烧砖瓦,即便过年也不敢懈怠。
那一年的年夜饭,很是凄清。
下午四五点,父亲间歇回来,给我和妈妈做了饭,然后再回去。我送他到河边,父亲对我说:“爹没本事,不能让你吃肉,吃香香的饭。”
那年我才五岁,我扬起脸对爹笑笑:“没事,爹,红薯面咱也过年。”
时值中年的爹大声哭了出来,眼泪留着,抱着我狠亲。
葱花香油面(八十年代)
有了耕种的地,日子好过多了,但依然贫困。
十岁的我已经会做饭了,那年的年夜饭,在母亲的授意下,做了第一次年夜饭,待母亲吃过了,拎着小锅,去给父亲送饭。
下河坡,过桥,上河坡。
从窑洞里走出来的父亲,看到我拎着饭去,很是生气很是恼怒,大声地呵斥我:“天黑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来还得我给你往家里送,你妈要有个事情了又如何是好?……”
面对父亲的呵斥,我不言语。
其实,这简单的葱花香油面条,做好妈吃了以后,我都盛到这碗里,给父亲送来了。
父亲叹口气,蹲下身,呼噜呼噜地把面条吞咽着,我在一边狠劲的咽着口液……
不知道多久,父亲走到我身边来,把碗伸给了我:“把碗里这点面条吃了。”
我说吃过了,父亲眼瞪着:“吃过了也吃!”
我哭着把这碗里的饭吃完,父亲送我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他没让我跑路,他背着我走,在路上听着村子里的鞭炮声,感觉到父亲的眼泪滴在我手上。
第一次炸油馍(九十年代)
十多岁上,日子好过多了。
我们第一次下油锅了。
那天早饭后,父亲就把面和好了,一直放到了晚上,村子里鞭炮齐鸣的时候,才开始行动。
不知道等了很久,父亲才开始把细长的面块一个个丢进已经烧热的油锅里,看着那面块油锅里翻滚冒泡,然后,父亲拿筷子夹着它翻身,继续看着它翻滚冒泡。
一个细长的面块块,在热油的亲吻下,变得金灿灿黄亮亮的,在烧锅的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父亲连翻了四五次之后,夹出来放在筐子里,然后对我说:“太热等会凉点了再吃,焦焦的,可香了。”
在旁边站的小妹,吃着油馍,在问:“爹,你啥时候学会炸油馍了?”
爹笑笑:“很多事情不用学就会了。”
也许是真的,车到山前自有路,人受憋闷武艺高。没学过炸油馍的爹,这一摸就会了,完全的无师自通。
那晚临睡,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和爹说会话,等着十二点过去,放了鞭炮,才去睡觉了。
全家福(世纪之交)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年夜饭,不一样的是,父亲已经不再做饭了,下厨的是弟弟,也已经是不小的厨师了。
十二个菜摆上桌,母亲笑着,父亲笑着,我们都笑着,在不是多年前的红薯面和香油面条了,弟弟的手艺极佳,十二道菜的色香味都不一样,味道都是一流的棒。
母亲吃着,赞不绝口;父亲吃着,问弟弟从哪里学的手艺?还有妹妹,吃着也是连连称赞;两三岁的侄儿接过爷爷的话茬:“在哪学的?跟我妈学的呗!”
是的,弟妹的厨艺更是超级,一直安静的的弟妹,听了儿子的话以后,也噗哧一下子笑起来。
这年夜饭,温馨,祥和,是幸福日子来临了。
短短三四十年,年夜饭的不同变化,不仅能看出老百姓的日子如何,也能看到国家经济的飞速发展状况,更可以看出不同时代的人们对生活的追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