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行动不便,却几乎没有缺过课;他口齿不清,老师布置的每一项任务却都能如数完成;他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可是却看不出他有自卑的情绪。我想,是老师的关爱,是同学们的关心,让他对学校对同学有种特别的依恋吧?
昨天到他们班里听课,高岩一看见我,就笑眯眯地为我让座,比任何一个学生都要热情。因为他认得我,因为他喜欢我。
去年,我教高岩英语。对于这样一个残疾孩子,老师总会不自觉地倍加关注。进入教室后我经常会微笑扫视全班同学——而在高岩身上,我的目光会停留地更久一些。他听讲很认真,偶尔也像其他同学一样举起小手。但是老师很少让他回答问题,因为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哪怕清楚的几个字。每每走过高岩身边,我都有一种由衷地怜悯。我该怎样来帮帮他?
有一次,我们学习人体器官的单词,教过几遍之后,我让学生试着说出来。这时我发现高岩也试探着举起了小手,但是很快又放下了。我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我微笑着面对高岩:“你来试试吧?”他含羞地摇摇头。我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也许你行!来吧。看着他不再摇头,我高声说:“下面请高岩同学到前面来!”全班同学愕然片刻后忽然哄笑起来。我制止住他们的笑声,招手示意高岩到前面来。在同学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在我热切的目光期待中,高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迈着蹒跚的步子向我走来。这条在常人来说很短很短的通道,高岩竟走了很长很长时间,我真担心他会中途而返。让我深感安慰的是,高岩终于走了过来。我觉得,这是一条充满力量的路,一条充满希望的路。我让高岩站在我对面,轻轻地对他说:“我说单词,你来指自己身体相应的器官。OK?”高岩重重地点点头。“nose! mouth! eye!......”我说着,他指着,全班鸦雀无声。噢,天哪,他几乎全部指对了!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高岩兴奋地小脸儿都涨红了。也许,这是第一次有老师让他当中众答问题,也许,他是一次体会到正常学生答对问题后的愉悦!
此后,高岩每次看见我,都会对我眉开眼笑。他不会问“老师好”,但是他以自己的方式,以一颗童真的心,在向他喜爱的老师表达着他的敬意和爱戴。
今天我又去他们班听课,他显得比昨日更加热情。尽管动作是那么笨拙,行动是那么艰难,但是可以看出他很快乐!坐在他身边,我注意到几乎每一次老师提问,他都会高高地举起手来。同学们回答时他也会含糊不清地咕噜着,有时我甚至能听清一两个字。一个残疾的孩子那么积极地投入学习,我有些怀疑他真的会吗?在老师的又一次提问高岩的又一次举手之后,我问他:“答案在哪里?”他用那畸形的小手,艰难地翻过书页,准确无误地指到相应的文字上。
我释然,感动,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老师几乎从不注意他的举动,但是他始终坚持不懈地证明着自己,展现着自己。就像一朵无名的野花,悄然地灿烂地开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