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并不意味着必定降雨。就像森林外缘竖立的一块警示标牌。雨水的作用和意义主要在于提醒旅人:从今天起,你已进入了雨水出没的区域。
——苇岸
(一)
立春一过,转眼就到雨水。
自立春以来,只见得开在寒风料峭里的迎春花的那缕鹅黄,在昭示着春的到来。但天气时时阴沉,仍有雪花漫舞,只觉天寒地冷,多数倚在火炉旁看书聊以时日。
雨水前两天,天气转好,气温逐渐回升,暖暖的春日的阳光。和女儿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风里带着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
“妈妈,快看,柳树的枝条发出小嫩芽了!”女儿惊喜地喊。
循声望去,直觉路旁的小柳树并没有绿意。走近仔细地瞧,是真的,极细极小的苞芽,暗藏在看似干枯的枝条上呢!
“还有,妈妈,麦地里也有小草长出来了呢!”说着,女儿一脚踏进麦田里,用小手指着刚冒尖的草尖让我看。
“再过两天就是雨水节气了,春天离我们就更近了。”我笑着说。
“雨水节气?下雨的节气吗?”女儿诧异地问。
“雨水,表示两层意思,一是天气回暖,降水量逐渐增多了,二是在降水形式上,雪渐少了,雨渐多了。对农民来说,雨水正是小春管理、大春备耕的关键时期,有个农谚是这样说的——
“雨水草萌动,
嫩芽往上拱,
大雁往北飞,
农夫备春耕。”
女儿跟着我念了几遍,若有所思地说:“雨水的时候,小草开始生长了,树木也开始发出嫩芽了,大雁开始从南方飞回来了,农民伯伯也开始忙着耕田了。”
是啊,农民的忙碌开始了,春天走向我们,而我们的生活也开始充满了新的希望。
就这么走着,看着,嗅着,听着,想起了朱自清《春》里的句子来:“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二)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雨水无雨。
早上醒来,和煦的阳光已漫过窗帘泻了进来。
刚吃过早饭,就接到赵昕迪的电话:“老师,今天是雨水,我收集了与雨水有关的谚语,读给您听听吧!‘雨水有雨百日阴 ’、‘冷雨水、暖惊蛰’,‘暖雨水,冷惊蛰’,‘雨水有雨庄稼好,大春小春一片宝’,‘立春天渐暖,雨水送肥忙’。”
听着她脆脆的声音,想起放假那天,和孩子们在迎春花香中迎来立春日,然后开始共同期待15天后的雨水日,也布置了实践作业——让孩子们自己去搜集一些有关雨水节气的知识。
“那今天是‘冷雨水’还是‘暖雨水’?”我笑着问她。
“是暖雨水。”她兴奋地喊起来。
于是,我们约定,到惊蛰时,一定要来验证一下,这谚语是否有道理。
放下电话,念叨着“立春天渐暖,雨水送肥忙”,不禁笑出声来了。
对于节气,我们小时候是不知道这些的,总是听老人们说,什么节气到了,要点黄豆了,什么节气到了,要下田清理墒沟了。然后从课本上读到几句农谚,“清明前后种瓜种豆”,“麦要浇芽,菜要浇花”,“处暑根头白,农夫吃一赫”……现在走进了“农历的天空”,常常有一种新奇之感,带着孩子们一起学习,把谚语、诗歌、传说等编织进去,真是有种“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的感觉。
(三)
“妈妈,今天我们来背哪首诗呢?”女儿拿着《春天的诗和歌》问我。
《春天的诗和歌》是一年级布置的寒假作业,我们收集了与春天相关的古诗和儿歌,打印了出来,让孩子们在家每天背一首或两首。
“‘雨水有雨庄稼好,大春小春一片宝’,‘立春天渐暖,雨水送肥忙’。从这农谚中可以看出,农民在雨水这天盼着下雨呢,可见春雨对农作物的重要性。雨水这天,我们就来背杜甫的《春夜喜雨》吧!”
春 夜 喜 雨
杜甫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我的话还没落地,女儿就已经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
在做寒假作业的时候,很多孩子都已经读过了这首诗,女儿最喜欢整日读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两句,当时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两句,她回答说,因为这是春天的小雨啊。
为了读记和理解容易,纸上只印了前几句,可女儿却余兴未尽,把后面的也背下来了:
野径云俱黑,
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
花重锦官城。
“好雨知道下雨的节气,正是在植物萌发生长的时候,它随着春风在夜里悄悄地落下,悄然无声地滋润着大地万物。”我解释着诗句的意思。
没有迟疑,同时给班上的孩子们发了校讯通:
“孩子们,今天是雨水,意思是降雨开始,天气回暖,你们注意到这几天温度的变化了吗?雨水日,一起来读杜甫的《春夜喜雨》吧。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对于这珍贵如油的春雨,众人皆盼,诗人亦然。所以当春雨飘然降临的时候,诗人更是惊喜不已——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春雨这不求人知,无意讨好,唯求奉献的高尚品格,诗人格外喜欢,所以诗人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亲爱的一二班的孩子们啊!当我们每天静静的坐在教室里,遨游在书本的海洋中时,我们也在经历着知识对我们的潜移默化,所以我们把这句诗也送给自己吧!——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写的岂只是春雨啊,一切美好的事物不也是这样的吗?就那样悄悄地慢慢地渗透开来,然后缓缓地柔柔地在心里流淌。
(四)
走在田间阡陌之间,节气交了雨水,虽是晴好天气,却仍是感受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氤氲,仿佛大自然在悄悄地酝酿着什么。
雨水,表面看,只不过是立春的一种延续,温和,平静,甚至蠃弱,毫无动人之处。但,细细琢磨,那酝酿着的生机,却是注定要从蠃弱走向强盛。这一步步的量的集累,是不是注定要酝酿出一场质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