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杏
昨日下班看见小区门口围了好些人在一个三马车上挑挑拣拣，走近一看原来是卖杏子的，卖主一直嚷着是自家种的麦黄杏，先尝后买……哦，还不到六月，今年的麦黄杏就上市了，看来今年的麦收又要提前了。
挑拣杏儿的当儿随口与卖主搭讪“这杏核是否老成？”“熟了，熟了，我们这是吧嗒杏，杏核也可以吃。”听了卖主的吆喝忍不住又多拣了一些，一边过称，一边幻想着儿时“砸杏核”的游戏。
六十年代出生的我童年没什么贵重的玩具，那些五分、一角买来的泥印也成为男孩子的专利，唯独这“杏核”的游戏是男女通用的。当时的农村还是生产队，既没有果园也没施行联产责任制，加之农村人的观念守旧，不愿在自己家里种杏树，说是“杏旺人不旺”，没有好彩头。那时的我们也只有在白天?着篮子到地里捡麦穗，等父母歇晌时从地摊上换来一些歪瓜裂枣般的杏子，自然不会全买熟透的，一般是生的、熟的、夹生的各买一些回来，我记得奶奶总是小心地将那些生杏放在棉花里帮我们捂着，我们姐弟也就少了些浪费和酸涩之感。杏儿有青皮的、红皮的、黄皮的和桃红的，杏儿模样不同口感各异：酸的、甜的、香的、涩的、面的，我最喜爱那种面面的、黄皮的大个儿杏子（桃红的杏子杏核可食用，根本留不到日后当玩具，所以尽管口感很好，我们仍缠着父母买黄皮的）。黄皮的杏儿还有一个优点，杏核圆滚滚的，个儿又大，最适合我们女孩做手镯、项链之类的。
那时我们最喜欢将家人吃剩的杏核洗净收纳在一起，上学前、放学后，几个同龄人凑在一起玩游戏，砸杏核、丢“石子”、磨杏核、玩方城……将一个小小的杏核放置在一块半截砖上，手拿另一个杏核站直了身子，闭禁一只眼睛，瞄准了将杏核轻轻丢下去，如果将砖头上的杏核砸中了就视为赢家，将杏核归为己有，这种游戏不受年龄、人数和性别的限制，深受小朋友们喜爱。再就是丢“石子”：“丢一抓一，丢二抓二，丢三抓三……丢一庆四，丢二庆三……”我们女孩在玩这种游戏时手法更加娴熟。磨杏核的游戏是我在十岁以后才慢慢接触的，挑一个大个的、肚儿圆的杏核反正两面来回在石碾上磨，等到两面磨出了小洞再用硬器使劲地戳、挖，扣掉其中的肉核，再用一截红线穿着或当手镯，或当项链，当时在四五年级的女生中很是流行。
童年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忙碌的，夏秋季节格外的忙。母亲所在的商店主营农具、农药、锅碗瓢盆之类的，还负责维修、保养，当属农村收割季节最忙的。可母亲总会挤出时间带我们姐弟回老家割麦子，用母亲的话说不是为了收割、捡拾多少麦子，而是要拉练拉练我们姐弟四人，让我们感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同时明白唯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教我们好好读书，我也因此多了些与同伴疯玩的时日。我平时受父母严格管教，凡事都不敢尝试，有时半天磨不透一个杏核，有时不小心又将杏核磨穿了，即便是磨好一个也都因技术欠佳要么形状不好，要么孔眼不正，戴在手脖上、颈项上常遭到同伴的嘲笑。为此每次磨杏核都会缠着奶奶帮忙，奶奶拗不过我，又要操持地里的庄稼、家人的饭菜，奶奶每每颠着小脚忙完地里忙家里，现在想想奶奶当时真的很辛苦。别人家的父母劳累了一天之后可以放松、彻底地休息，可奶奶还要趁着月光带我到场院里的石碾上磨杏核。也许在奶奶看来，我第二天戴上杏核的手镯、项链蹦蹦跳跳的高兴劲就是对奶奶最大的安慰。成人后自然不再玩“砸杏核”的游戏，可习惯了收纳杏核的我依然坚持着，或将杏仁放进西瓜酱内，或将杏仁放在腌制的小菜内，那滋味依然回味无穷……
麦穗发黄，杏子飘香。吮一口那金黄的汁液，满嘴留香，儿时与小伙伴玩耍的镜头再次浮现在眼前，还有我辛苦了一生的奶奶。真想在麦收的季节里，再回故乡，听熟透的麦穗在风中沙沙作响，随波逐浪；依偎在奶奶的怀里看那满树的杏果饱藏阳光，满园溢香！（于2014.5.28刊登在《濮阳广播电视报》第22期，生活周刊07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