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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词鉴赏辞典(第2版)(作者周汝昌)(2)

2012-10-13 
  该书选目精良,延请国内外唐宋词研究专家撰写鉴赏文,可谓“词学精英合力打造,名家名篇各领风骚”,面世二十余年来在广大读者中久负盛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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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词鉴赏辞典(第2版)(作者周汝昌) 去商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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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词,原是配合隋唐以来燕乐而创作的歌辞,后来逐渐脱离音乐,成为一种以长短句为主的诗体,以格律诗的面貌流传至今。宋词向来与唐诗并举,可见它已成为这个历史时期文学上最有成就的代表。现略述词在唐五代和两宋的发展过程及其流派。词的最初全称是“曲子词”。“词曲本不相离,惟词以文言,曲以声言耳”(清刘熙载《艺概》)。所以,“曲子”或“词”都是它的简称。后来“词”终于占了优势,成为通用名称。曲子词包括民间曲子词和后蜀欧阳炯所称诗客曲子词。前者可以晚清在敦煌发现的《云谣集杂曲子》及其他曲子的残卷为代表;后者可以《花间集》为代表。试将二者加以比较,便可明了词的产生及其初期发展情况。(1)敦煌曲子词绝大部分是无主名的作品;而《花间集》里的作品皆有主名,其作者除少数外,皆有行实可考。(2)《花间集》较长的词,如薛昭蕴的《离别难》(87字),欧阳炯的《凤楼春》(77字),毛熙震的《何满子》(74字),都是引近而非慢词。但敦煌曲子里已有《倾杯乐》、《内家娇》等百字以上的长调。(3)在形式上,二者同调名作品的格式并不完全一样。又,在敦煌曲子词里,同调名作品的句法也有出入,《花间集》里这种情况就比较少。试就韵、字数、单双叠等方面比较即知。(4)从内容上看,《花间集》里的作品绝大多数是描写男女间的悲欢离合。像鹿虔的《临江仙》写亡国之痛,孙光宪的《后庭花》赋陈后主故事,这类词就很少。至于敦煌曲子词,所写的内容就广泛得多。王重民在其《敦煌曲子词集叙录》里说:“有边客游子之呻吟,忠臣义士之壮语,隐君子之怡情悦志,少年学子之热望与失望,以及佛子之赞颂,医生之歌诀,莫不入调。其言闺情与花柳者,尚不及半。”又指出:如“生死大唐好”、“早晚灭狼蕃”等句,则是异族统治下敦煌人民之壮烈歌声,绝非温飞卿、韦端己辈文人学士所能道出。(5)就语言方面比较,花间作品重词藻典雅,而敦煌曲子词则用朴素语言。温庭筠词固好用金玉锦绣等字雕琢;就是色彩较为平淡的韦庄词也和敦煌词有所不同。以韦词《思帝乡》两首和敦煌曲子词《菩萨蛮》一首为例:同样描写恋人的山盟海誓,韦词是“说尽人间天上,两心知”,敦煌曲子干脆一句话:“枕前发尽千般愿。”同样作坚决之辞,韦词说:“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敦煌曲子却说:“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根据上面的比较,有些问题我们获得一个初步印象,如:令词和慢词是同时兴起的。所谓南唐以来但有小令,慢词盖起自宋仁宗朝的说法,并不正确。词在民间创始时,内容原很丰富。说什么词为艳科,以婉约为正宗也不符合事实。更重要的是敦煌曲子词还保存了原始词的本来面貌,而《花间集》存词则显示所谓“诗客”们接受这一新的形式而加以发展。大体上是沿着如下方向进行的:(1)排斥俚言俗语,让它典雅化起来。炼字琢句,逐渐由浅显走向浑成,但尚无晚宋词晦涩之弊。(2)词在民间初创阶段,体式尚不怎样严格。到了诗人手里,便从章句、声韵上去考究,使得形式渐渐固定下来。(3)民间词的内容是多方面的,但那些寄情声色的诗客,供奉内廷的词臣,为了自己或统治者消遣的需要,写了大量艳词。经过这样一个阶段,固然使得词渐失其民间文学本色,但由于体制和作法更加成熟,奠定了后来在两宋大发展的基础。由于诗客曲子词大盛于两宋而民间曲子词今存资料绝少,故论述词的发展只得取材于文人的创作而研讨其流变。既然词是乐章,因而在其发展进程中,视其与音乐关系如何,形成了不同的两条道路;贯串着宋代三百多年历史,成为影响词风的因素之一。这两条道路是:(一)创制新调,要求歌辞与音乐密切配合。(二)恢张词体,革新歌辞抒写的内容。《花间集》共收七十七调。见于唐崔令钦《教坊记》所载的调名如《曲玉管》、《夜半乐》、《倾杯乐》、《兰陵王》等,不见于晚唐五代词而见于宋词,可见宋人采用旧调的范围较广。但唐宋乐曲不一定完全相同。如白居易的《杨柳枝》不同于朱敦儒的;韦应物的《三台》不同于万俟雅言的;张祜的《雨霖铃》不同于柳永的。大致唐诗人习惯为五、六、七言绝句,如何使声拍相合是乐工的事。宋词人则每用旧调衍其声,并配以参差长短的句子。这说明自唐迄宋曲与辞的配合逐渐讲究起来。北宋柳永、周邦彦等通晓音律,既本古乐以翻新调,又善于创作谐合音谱的歌辞。但张炎还嫌周邦彦没有作到尽善尽美。在其所著《词源》里说:“……崇宁立大晟府,命周美成讨论古音,审定古调。……而美成诸人又复增演慢曲、引、近,或移宫换羽为三犯四犯之曲。按月律为之,其曲遂繁。美成负一代词名,所作之词浑厚和雅,善于融化诗句,而于音谱且间有未谐。”按方千里等和周词简直四声不敢稍异,张炎还指摘他“间有未谐”,可见此派对于合乐要求之高。就今日存词来看,温庭筠但分平仄,晏殊已注意到去声,柳永更重视分去上。此后周邦彦、姜夔、张炎等对字声的要求一个比一个严格。姜夔在过巢湖时作了一首平韵《满江红》,序里指出《满江红》旧调用仄韵多不协律,如末句用“无心扑”三字(按此为周邦彦词句),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并说明他这首词“末句云‘闻环’,则协律矣”。因知姜夔是反对让歌者融声以谐律的。张炎在《词源》里记载他的父亲张枢“每作一词必使歌者按之,稍有不协随即改正”。并举《瑞鹤仙》“粉蝶儿扑定花心不去”句改“扑”为“守”乃协,说明“雅词协音虽一字亦不放过”。又举《惜花春起早》“琐窗深”句改“深”为“幽”仍不协,改为“明”字歌之始协,说明虽同为平声,亦“有轻清重浊之分”。“深、幽”与“明”词义正相反,是重视协律已不惜改动歌辞的句意。与此相反的一条道路就是黄庭坚所谓“寓以诗人之句法”(《小山词序》),要求“清壮顿挫,能动摇人心”(同上),而把协律放在第二位。黄庭坚词,晁补之曾讥诮他是“著腔子唱好诗”。苏轼“以诗为词”更为明显,他简直在词的发展中划下一条分界线。当时因袭唐五代词风的作家,如晏几道自述其作词动机是“病世之歌词不足以析酲解愠”(《小山词自序》),因别制新词由家伎“品清讴娱客”(同上)。还是以能应歌为主。秦观所作也是“语工而入律”(宋叶梦得《避暑录话》)。苏轼却于此时给词另辟一条新的途径。王灼说:“东坡先生以文章余事作诗,溢而作词曲,高处出神入天,平处尚临镜笑春,不顾侪辈。或曰:‘长短句中诗也。’为此论者,乃是遭柳永野狐涎之毒。诗与乐府同出,岂当分异?”(《碧鸡漫志》二)可见当时有人反对走这条路,王灼为之辩护。前人对苏词的评价大都很高,看法也大体相近。晁补之说:“苏东坡词,人谓多不协音律。然居士词横放杰出,自是曲子中缚不住者”(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十六)。胡寅说:“眉山苏氏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隶,柳氏为舆台矣。”(《向子酒边词序》)刘辰翁说:“词至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岂与群儿雌声学语较工拙?”(《辛稼轩词序》)从上面这些话看,苏轼词的特点是于音律渐疏,而内容更为丰富。作者的性情抱负更能表现于字里行间,因而词境扩大,词体始尊。他的影响如何呢?王灼说:“东坡先生非醉心音律者,偶尔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碧鸡漫志》二)有哪些人继承这条向上的路呢?元好问说:“坡以来,山谷、晁无咎、陈去非、辛幼安诸公俱以歌词取胜。吟咏性情,留连光景,清壮顿挫,能启人妙思。亦有语意拙直,不自缘饰,因病成妍者。皆自坡发之。”(《遗山文集·新轩乐府序》)按其他学东坡者如叶梦得、向子辈尚多,不一一列举。词到苏轼,确是一大转变。指出作者可以不受音律的束缚,破除艳科的成见,改变声律比词情更重的要求。于是词遂成为“句读不葺之诗”(李清照评苏词语),一种以长短句抒写广泛内容的新体诗。到后来曲谱散佚,那些严于声律而忽视文辞的作品,声价自减,日即湮没。惟有不完全依赖曲谱以存的歌辞,仍为爱好文学者所传诵。因此,苏轼及其同派词人的贡献是扩大词的歌咏范围,不仅延长了词的生命,并使其获得新的发展。他对南宋爱国词人的影响尤其显著,使之留下了更为丰富多彩的词篇。上述两条道路虽各有所偏,但在创作实践中名家仍力求兼顾。如苏轼的词并非不能歌唱,不过要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宋俞文豹《吹剑录》述幕士答东坡语)。晁以道尝见其酒酣自歌《阳关曲》,陆游也说“试取东坡诸词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以上见陆氏《老学庵笔记》)。至精于音律的词家如周邦彦、姜夔、张炎等,也是词章能手,写了很多传诵至今的词作。这两条道路一直贯串在词的发展史中并明显影响词的风格。大体说来,重视音乐关系者词多婉约,不受束缚者词多豪放。自明张谓“词体大略有二:一体婉约,一体豪放”(《诗余图谱》),论词者好就词的风格分为如此两派,但这仅仅是粗线条的区分。张又说:“婉约者欲其词调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宏,然亦存乎其人。”人,不能脱离其所生活的时代和社会,因而当时政治经济的影响无往而不表现在其作品中。我们试从这个角度进一步略述唐宋词的流变及其重要作家。明清以来之论词者,尝有拟词于诗而评其盛衰。如清尤侗谓:“唐诗有初、盛、中、晚,宋词亦有之。”(《词苑丛谈》序)清刘体仁则合五代及宋去看,他说:“词亦有初、盛、中、晚,不以代也。”(《词绎》)意见各殊,由来已久。明俞彦早就反对说:“唐诗三变愈下,宋词殊不然……南渡以后矫矫陡健,即不得称中宋也。”(《爰园词话》)诗词各有其发展经过,无互相比照必要。为了说明方便,似可将词在唐宋的发展历程分为四期:(一)唐五代和北宋初年;(二)北宋中叶到南渡;(三)南宋前期的壮怀高唱;(四)晚宋的哀感低吟。从唐五代到北宋初叶,跨越的时间很久,可以说是令词发展极盛时期。刘子庚《词史》有《论隋唐人词以温庭筠为宗》、《论五代人词以西蜀南唐为盛》两个章目,这一说法是符合实际的。温庭筠以前诗人存词甚少,相传为李白作的有《菩萨蛮》、《忆秦娥》。刘禹锡的“和乐天春词”还自注“依《忆江南》曲拍为句”,可见文人接受民间词的形式,“依声填词”还不甚习惯。到温庭筠才“能逐管弦之音为侧艳之词”(《旧唐书》本传)。据说唐“宣宗爱唱《菩萨蛮》词,令狐相国()假其新撰密进之,戒令勿他泄,而遽言于人,由是疏之”(宋孙光宪《北梦琐言》)。庭筠宦途失意,却在词的创作方面颇有成就,艺术造诣很高,甚至掩其诗名,后为西蜀所重视,赵崇祚辑《花间集》,以温词压卷,选录达六十六首之多。此集凡录作者十八人,就中与温并称的有韦庄。其他皇甫松属晚唐,和凝属后晋,孙光宪属荆南,余皆蜀人。他们词的风格都与温庭筠近似。按唐末五代之乱,北方都市多被破坏,惟西蜀、南唐尚能保持安定,社会经济有些发展,都市出现一定繁荣。更加之统治者的享乐需要,于是适合宴会演唱的令词便兴盛起来。南唐词家以后主李煜及冯延巳为最著。李煜早年写过一些如“花明月暗笼轻雾”(《菩萨蛮》)等绮靡无聊作品,及至国破家亡,才意识到“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浪淘沙》),而发出“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相见欢》)的哀叹,王国维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人间词话》)冯延巳在五代词人中是位重要作家。陆游《南唐书》记载“玄宗(李)尝……从容谓曰:‘吹皱一池春水(冯氏《谒金门》词句),何干卿事?’延巳对曰:‘安得如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之句!”陆游斥其“稽首称臣于敌……而君臣相语乃如此”,其实这种政治影响在李和冯延巳的词里已隐约有所反映。到李煜明说“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虞美人》),则与《花间集》里鹿虔的“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临江仙》)同一伤感。就其大者言之,西蜀、南唐的词风可以说同属于花间一派。余风及于北宋初期,虽经改朝换代,也没有多大改变。宋初令词作家,向来推重晏殊、晏几道父子及欧阳修。宋刘说:“晏元献(殊)尤喜江南冯延巳歌词,其所自作亦不减延巳。”(《中山诗话》)。清刘熙载说:“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艺概》)几道为殊幼子,行辈较晚,但所作仍继承花间词风,成为此派最后一位重要作家。陈振孙说“叔原在诸名胜集中独近逼花间,高处或过之”(《直斋书录解题》),黄庭坚说:“独嬉弄于乐府之余……士大夫传之,以为有临淄公(晏殊)之风耳,罕能味其言也。”(《小山词序》)北宋真、仁两朝是专制政权巩固,都市商业经济繁荣的盛世。神宗以后的社会,则是农村经济渐濒崩溃。由于父子所处时代背景不同,反映于其词作也就有闲雅和婉及感伤艳丽之别。花间派的令词发展到一定阶段,已不能满足各方面的需要。于是革新派词人先后兴起。从北宋中叶直到南渡,最著名的词家柳永、苏轼、周邦彦都曾致力于此。柳永创作慢词,苏轼变词风为豪放,都是针对花间派令词而进行的改革。到周邦彦又把花间、革新两派之长融合为一,被誉为“集大成”(清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的词家。他们对于词的革新都是有很大贡献的。关于柳永,清宋翔凤说:“耆卿失意无聊,流连坊曲,遂尽收俚俗语言编入词中,以便伎人传习。一时动听,传播四方。其后东坡、少游、山谷辈相继有作,慢词遂盛。”(《乐府余论》)柳词善于铺叙,唯有慢词才能大开大阖;东坡恢张词境,也需要余地供其驰骋。周邦彦提举大晟府,在慢曲创调填词方面贡献更多。这对于后来词的发展影响很大。自东坡以洒脱旷达之气入词,词体已由形式的解放进而为内容的革新。周邦彦无“大江东去”之词,然如其两首《西河》“金陵”及“长安道”之清劲,亦庶几风格近似。这一时期其他著名词人,尚有张先、贺铸及苏门四学士中的秦观、黄庭坚、晁补之等。张先、贺铸也曾为词体革新努力。张先《安陆集》中已多慢词;贺铸的《六州歌头》“少年侠气”与苏轼的《江城子》“老夫聊发少年狂”同样是抒写豪情壮志之作。秦七、黄九并称,而晁补之认为“黄鲁直间作小词,固高妙,然不是当行家语,自是著腔子唱好诗……近世以来,作者皆不及秦少游”(宋吴曾《能改斋漫录》)。李清照却说“秦即专主情致而少故实……黄即尚故实而多疵病”(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陆游《老学庵笔记》谓易安“讥弹前辈,概中其病”。这位杰出的女词人于汴京破后南渡,流离转徙,词情为之一变。她说:“伤心枕上三更雨……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添字丑奴儿》)“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永遇乐》),具见政治大变动对于作家的影响。南宋百五十年,几与内忧外患相终始。早在北宋范仲淹防守西夏时,就写过边塞词,对当时的词风未见影响,欧阳修还取笑他是穷塞主。及至金、蒙贵族统治者相继入犯,国内主战主和势力互为消长。这种关系国家兴亡的政治社会影响反映于词中者特别显著,其前期激于爱国热情,表现为壮怀高唱;及末期大势已去或为亡国遗民,但有哀感低吟而已。因此整个南宋词坛,约可分慷慨愤世和感喟哀时两派。时间略有先后,然亦互相交错。慷慨愤世的词家当以辛弃疾为代表。向来苏、辛并称,苏也曾写过“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江城子》),同为革新派的贺铸也写过“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六州歌头》)。这究竟是少量的。稼轩则抑郁不平之气皆寄之于词。同一词风的作者除岳飞、李纲、赵鼎诸将相外,稍前则有请斩秦桧之胡铨。其词说:“欲驾巾车归去,有豺狼当辙。”(《好事近》)因送胡铨而获罪的张元幹有词说:“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贺新郎》)以《六州歌头》使张浚罢席的张孝祥,在闻采石战胜时写词说:“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水调歌头》)并世的有大诗人陆游,前人评其词“纤丽处似淮海,雄慨处似东坡”(明杨慎语);“超爽处似稼轩”(明毛晋语)。《谢池春》云:“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诉衷情》云:“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这些与辛弃疾的《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锦突骑渡江初……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很相似。其他如“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鹧鸪天》);“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夜游宫·记梦》);“云外华山千仞,依旧无人问”(《桃源忆故人》),也都是愤慨语。陈亮、刘过皆尝与稼轩交游,其词不仅风格相同,甚至体制、句法亦甚近似。陈亮《水调歌头》送章德茂使虏云:“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刘过《贺新郎》“弹铗西来路”云:“男儿事业无凭据,记当年击筑悲歌,酒酣箕踞。”刘克庄晚出,追踪稼轩。其《贺新郎·送陈子华赴真州》云:“两淮萧索惟狐兔,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多少新亭挥泪客,谁梦中原块土,算事业须由人做。”陈人杰《沁园春·丁酉感事》也说:“谁使神州,百年陆沈,青毡未还……渠自无谋,事犹可做!”更晚的吴潜,其词如“报国无门空自怨,济时有策从谁吐”(《满江红·送李琪》);“抖擞一春尘土债,悲凉万古英雄迹”(《满江红·金陵乌衣园》),依然辛派词风。这时祸国殃民的是贾似道,外患已换了蒙古。此派到文及翁和文天祥还有风格豪迈的词,其后便告结束。感喟哀时的词人,举其著者则前有姜夔,后有张炎。其间史达祖、吴文英等亦有对故国河山之恸的表现。到周密、王沂孙等亲见亡国惨变,则深感黍离之悲。姜夔比辛弃疾晚十余年。周济说:“白石脱胎稼轩,变雄健为清刚,变驰骤为疏宕。”(《宋四家词选序论》)按辛、姜为南宋并时二大词宗,发越、含蓄,作风迥然不同。白石重音律,尚典雅,自是远绍清真。宋翔凤谓其“流落江湖,不忘君国,皆借托比兴,于长短句中寄之”(《乐府余论》)。今检《白石道人歌曲》,殊多感慨乱离、俯仰身世之作:“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扬州慢》);“绿杨巷陌,西风起、边城一片离索”(《凄凉犯》);“最可惜一片江山,总付与啼”(《八归》);“南去北来何事?荡湘云楚月,目极伤心”(《一萼红》);“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点绛唇》)。感时伤事,一以清空含蓄之笔出之。沉郁悲凉,回肠荡气。史达祖词以《绮罗香·春雨》及《双双燕·春燕》最为后世传诵。然其身世潦倒之感,故国河山之思,时亦见于词中,如“思往事,嗟儿剧;怜牛后,怀鸡肋。……三径就荒秋自好,一钱不值贫相逼”(《满江红·书怀》);“天相汉,民怀国……老子岂无经世术,诗人不预平戎策”(《满江红·出京怀古》);“楚江南,每为神州未复,阑干静,慵登眺”(《龙吟曲》)。吴文英词或病其晦涩,或称其幽邃。无论为“晦”为“邃”,要皆难于索解。故集中虽有感慨之作,不必强为附会。其较为明显者,如《贺新郎·陪履斋先生沧浪亭看梅》云:“乔木生云气。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战舰东风悭借便,梦断神州故里。”南宋时沧浪亭为韩世忠所有,此为怀韩之作。蒙古铁骑南下,宋王朝疆域日渐迫促,终于覆灭。周密、王沂孙、张炎等皆痛遭神州陆沉,身受压迫。斜阳衰柳,但余蝉曳残声了。周密早岁效吴文英之工丽,晚作则似张炎之凄清。其《一萼红·登蓬莱阁有感》云“好江山何事此时游”,具见其感喟之深。王沂孙词如“病叶难留,纤柯易老,空忆斜阳身世”(《齐天乐·蝉》);“千古盈亏休问,叹漫磨玉斧,难补金镜……看云外山河,还老桂花旧影”(《眉妩·新月》),无论抒情咏物,皆情调凄咽,亦可窥见其亡国落拓的悲伤。张炎是及见临安全盛的贵公子,而晚年不免于卖卜寄食,宜其不胜盛衰兴亡之感。《高阳台·西湖春感》云:“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八声甘州·饯别沈秋江》云:“短梦依然江表,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空怀感,有斜阳处,最怕登楼。”凄咽苍凉,无限感慨。其他如刘辰翁的《兰陵王·丙子送春》《永遇乐·上元》《宝鼎现·春月》诸词,都是辞情悲苦。蒋捷的《贺新郎·兵后寓吴》《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汪元量的《六州歌头·江都》《莺啼序·重过金陵》等,亦皆怀念故国,感慨平生。总之,自诗客接受民间曲子词的形式从事创作,又经沿着两条道路进行革新发展,到北宋晚年的词坛,一般已奉周邦彦为典范。及汴都失陷,诗人乃一变浮靡作风为严肃态度,或悲歌慷慨,或感喟情深。辛姜同是这一时期的重要作家,影响及于宋末。唐宋词是我国古代文学光辉遗产,至今犹为人们所喜爱。这里,略述其发展过程及主要流派,聊备本书读者参考。错误之处,尚希指正!

文摘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它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这首词写作的时间、地点,多有异说:一、作于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时苏轼谪居儋州(今属海南省),见清人王文诰《苏诗编注集成总案》卷四十一;二、作于哲宗元六年(1091),时苏轼由杭州知州召为翰林学士承旨,将离杭州赴汴京,见朱祖谋《东坡乐府编年本》,后龙榆生《东坡乐府笺》、曹树铭《苏东坡词》从之;三、清人黄蓼园《蓼园词选》谓作于杭州任内:“此词不过叹其久于杭州,未蒙内召耳”;四、建国后又有两说:元六年自杭到汴京后作和元四年(1089)初到杭州时作。以上五说以第二说为胜。南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九说:“其词(即本篇)石刻后东坡自题云:‘元六年三月六日。’余以《东坡先生年谱》考之,元四年知杭州,六年召为翰林学士承旨,则长短句盖此时作也。”苏轼离杭时间为元六年三月九日(据王宗稷《东坡先生年谱》),则此词当是苏轼离杭前三天写赠给参寥的。这是一。又南宋傅《注坡词》卷五此词题下尚有“时在巽亭”四字。巽亭,在杭州东南。《乾道临安志》卷二:“南园巽亭,庆历三年郡守蒋堂于旧治之东南建巽亭,以对江山之胜。”苏舜钦《杭州巽亭》诗:“公自登临辟草莱,赫然危构压崔嵬。凉翻帘幌潮声过,清入琴尊雨气来。”苏轼当时所作《次韵詹适宣德小饮巽亭》:“涛雷殷白昼。”这都说明巽亭能观潮,与本篇起句相合,而且说明苏轼可能曾游过此亭,就在巽亭小宴上与詹适诗歌唱和。这是二。词中所写景物皆为杭地,内容又系离别,这是三。故知其他四说都似未确。参寥即僧道潜,於潜(旧县名,今并入浙江临安市)人,是当时一位著名的诗僧,与苏轼交往密切。此词乃苏轼临离杭州时的寄赠之作,为其豪迈超旷风格的代表作之一。词的上下片都以景语发端,议论继后,但融情入景,并非单纯写景;议论又伴随着激越深厚的感情一并流出,大气包举,格调高远。写景,说理,其核心却是一个情字,抒写他历经坎坷后了悟人生的深沉感慨。上片“有情风”两句,劈头突兀而起,开笔不凡。表面上是写钱塘江潮一涨一落,但一说“有情”,一说“无情”,此“无情”,不是指自然之风本乃无情之物,而是指已被人格化的有情之风,却绝情地送潮归去,毫不依恋。所以,“有情卷潮来”和“无情送潮归”,并列之中却以后者为主,这就突出了此词抒写离情的特定场景,而不是一般的咏潮之作,如他的《南歌子·八月十八日观潮》词、《八月十五日看潮五绝》诗,着重渲染潮声和潮势,并不含有别种寓意。下面三句实为一个领字句,以“问”字领起。西兴,在钱塘江南岸,今杭州市萧山区境内。“几度斜晖”,即多少次看到残阳落照中的钱塘潮呵!苏轼在宋神宗熙宁年间任杭州通判时曾作《南歌子》说:“笑看潮来潮去,了生涯。”他在杭时是经常观潮的。这里指与参寥多次同观潮景,颇堪纪念。“斜晖”,一则承上“潮归”,因落潮一般在傍晚时分,二则此景在我国古代诗词中往往是与离情结合在一起的特殊意象。如温庭筠《梦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洲。”柳永的《八声甘州》写思乡:“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李清照《永遇乐》:“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尤其是郎士元《送李遂之越》诗结句云:“西兴待潮信,落日满孤舟”,更可与苏轼本篇合读。这夕阳的余光增添多少离人的愁苦!“不用”以下皆为议论。议论紧承写景而出:长风万里卷潮来送潮去,似有情实无情,古今兴废,亦复如此。“不用”两句应作一句读,“思量今古”用不着,“俯仰昔人非”,即顷刻之间古人已成过眼云烟的感叹也用不着。王羲之《兰亭集序》云“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并发出“岂不痛哉”的呼喊。苏轼对于古今变迁,人事代谢,一概置之度外,泰然处之。“谁似”两句,又进一步申述己意。苏轼时年五十六岁,垂垂老矣,故云“白首”。《庄子·天地篇》云:“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指机诈权变的心计,忘机,则泯灭机心,无意功名利禄,达到超尘绝世、淡泊宁静的心境。苏轼在《和子由送春》诗中也说:“芍药樱桃俱扫地,鬓丝禅榻两忘机。”他是以此自豪和自夸的。过片开头“记取”三句又写景:从上片写钱塘江景,到下片写西湖湖景,南江北湖,都是记述他与参寥在杭的游赏活动。“春山”,一些较早的版本作“暮山”,或许别有所据,但从词境来看,不如“春山”为佳。前面写钱塘江时已用“斜晖”,此处再用“暮山”,不免有犯重之嫌;“空翠烟霏”正是春山风光,“暮山”,则要用“暝色暗淡”、“暮霭沉沉”之类的描写;此词作于元六年三月,恰为春季,特别叮咛“记取”当时春景,留作别后的追思,于情理亦较吻合。这样,从江山美景中直接引入归隐的主旨了。“算诗人”两句,先写与参寥的相知之深。参寥诗句甚著,苏轼称赞他诗句清绝,可与林逋比肩。他的《子瞻席上令歌舞者求诗,戏以此赠》云“底事东山窈窕娘,不将幽梦嘱襄王。禅心已作沾泥絮,肯逐春风上下狂”,妙趣横生,传诵一时。他与苏轼肝胆相照,友谊甚笃。早在苏轼任徐州知州时,他专程从余杭前去拜访;苏轼被贬黄州时,他不远二千里,至黄与苏轼游从;此次苏轼守杭,他又到杭州卜居智果精舍;甚至在以后苏轼南迁岭海时,他还打算往访,苏轼去信力加劝阻才罢。这就难怪苏轼算来算去,像自己和参寥那样亲密无间、荣辱不渝的至友,在世上是不多见的了。如此志趣相投,正是归隐佳侣,转接下文。结尾几句是用谢安、羊昙的典故。《晋书·谢安传》:谢安虽为大臣,“然东山之志(即退隐会稽东山的“雅志”),始末不渝,每形于言色”。他出镇广陵时,“造泛海之装,欲须经略粗定,自江道还东,雅志未就,遂遇疾笃”。病危还京,过西州门时,“自以本志不遂,深自慨失”。他死后,其外甥羊昙一次醉中过西州门,回忆往事,“悲感不已,以马策扣扇,诵曹子建诗曰:‘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恸哭而去”。这里以谢安自喻,以羊昙喻参寥,意思说,日后像谢安那样归隐的“雅志”盼能实现,免得老友像羊昙那样为我抱憾。顺便说明,苏轼词中常用此典,如《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从事鬓惊秋。……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困轩冕,遗恨寄沧洲。”《南歌子·杭州端午》:“记取他年扶病入西州。”超然物外,寄情山水确实是苏轼重要的人生理想,也是这首词着重加以发挥的主题。清末词学家郑文焯十分激赏此词。他在《手批东坡乐府》中评云:“突兀雪山,卷地而来,真似钱塘江上看潮时,添得此老胸中数万甲兵,是何气象雄且杰!妙在无一字豪宕,无一语险怪,又出以闲逸感喟之情,所谓骨重神寒,不食人间烟火气者。词境至此,观止矣!”可谓推崇备至。本篇语言明净骏快,音调铿锵响亮,但反映的心境仍是复杂的:有人生的悒郁,有兴会高昂的豪宕,更有了悟后的闲逸旷远--“骨重神寒,不食人间烟火气”。这种超旷的心态,又真实地交织着人生矛盾的苦恼和发扬蹈厉的豪情,使这首看似明快的词作蕴含着玩味不尽的情趣和思索不尽的哲理。(王水照)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季节和时序对敏感的人常是触发感兴的媒介。黄昏,是动感情的时刻。风烛残年的老人惆怅地倚闾盼望浪子归家;怀春少女,望着湖中的鸳鸯,陷入了缠绵悱恻的相思之中;而那远离乡井的旅人,也不禁在异地的暮色中勾起浓重的乡思,如果他凑巧是诗人,便会像孟浩然那样地吟出“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宿建德江》),那愁思,正像薄暮的烟霭那样侵入人的心头,愈来愈浓郁,愈来愈沉重,终于像昏暝的夜幕似的压得人难以喘息。难怪诗人总爱融情入景地选择“烟”来渲染惹愁的暮色,而不用华灯和暮归者的喧笑。瞧,这首《菩萨蛮》正是用画笔在广漠的平林上抹出牵动愁思的如织暮烟。画面的静景带有动势,它暗藏着时间在瞬息之间的冉冉推移。当远眺着暮霭笼罩的平林的第一眼,望中还呈现着寒碧的山光,该是太阳垂没未久吧!只是词人避免了诸如落日余晖这样的明调子,以免损害苍凉味的基调的统一罢了。但一转眼,暝色已悄悄地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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