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金秋玉米成熟时节,每到这个时候,大街上总会飘散着新鲜而又香甜的玉米味,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昨天,父亲打来电话,说是胸闷呼吸困难,要来到我们这的医院检查一下,我急忙说那明天早点来吧,我在医院门口等着。
今天一早,我就去等候父亲,我先去市场转转,买了几斤排骨。一会电话响起,说是已经到了在医院门口呢!我慌忙赶过去,见到了父亲,他正坐在树下,头戴了一顶草帽,遮住斑白的稀疏的头发,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土黄的长裤。看到我过来了,父亲急忙艰难的站起,可手扶着地试了几次最终没能站起,我伸手拉住了父亲,他终于站了起来。父亲指了指身边的袋子,我这才注意到一个鱼皮塑料袋子鼓鼓的,还有一只老母鸡,父亲说这是我娘让带的说我最爱吃玉米棒了,今天早上我娘下地掰的。看着只有六十多的父亲已经满脸皱纹了,说起话来怎么不太对劲,原来父亲的门牙已经掉了,露出一个大洞来,旁边的牙根也松动了。我怎么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牙掉了呢?我搀扶着父亲,他右手拄起拐杖,一个木制的自己做成的父亲的拐杖,以前如山的父亲现在需要女儿的搀扶才能站起。我搀扶着父亲觉得他那么轻,胳膊细细的,手依然有力,长满了老茧粗糙的硌我的手,父亲走起路来更是举步维艰了,脚抬不起来,每走一步像是在地上拉动一样,从医院大门口到门诊楼整整用了五分钟的时间,看着满脸是汗的父亲,我几次提出背他走,都被他执拗的拒绝了。到了,我们终于到了门诊室,找大夫看病。需要做心电图,我撩起父亲的双腿,不禁大吃一惊,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父亲的腿怎么瘦成这样:两个小腿又细又瘦,骨头像刀背一样耸立着,没有一点肌肉,就是这两条细弱的腿支撑着父亲的身体,支撑着我可以回的家,我的可怜的老父亲。因为几次手术留下的病根,由于血液不流畅父亲的腿也一点点的萎缩,变细变瘦。还好父亲心脏没有啥毛病,后来又去做了肺部检查,当父亲颤颤的站在检查机器上时,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结果一切正常,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父亲的腿需要经常吃药,所以医生说是药物过敏性哮喘。
看完了病我要带父亲去我家,父亲执意不肯,我一再请求他说什么也不去,说是夏天不方便的,我知道父亲总怕給别人添麻烦。我只好送父亲坐车回去。车开的太远了,我想让车往回倒倒,可是父亲说没事咱走过去吧!到哪里父亲都不愿給别人添麻烦。我把父亲搀上车,看着车越走越远,父亲的身影也在我的泪光中渐渐清晰起来……
年轻时的父亲也算精明能干的人,他是家中的老大,和奶奶一起支撑起整个家,帮助三个叔叔先后成了家。分家时什么也没有,靠着父亲的能干,也靠了党的政策好我们家也渐渐富裕起来。父亲先是跟别人合伙买了一台拖拉机,后来就自己买了车成了我们村第一家有车户,父亲开始春种秋收时节忙碌起来,那时候父亲熬到半夜也没有叫过一声苦和累。两个哥哥相继成家立业,我也考上了学,上了班,父亲总算熬出了头。
可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十年前父亲被检查出得了椎间盘突出时,脾气暴躁,急性子的父亲不听劝阻非要做手术。还记得父亲第一次做完手术不会动时,他整天愁眉苦脸的,天天泡在泪水里,想今后咋过;那时的父亲仅仅五十多岁,手术前还能踢能打的可是做完手术却再也不能走路了;他整日以泪洗面,经历过多少苦难的父亲都没掉过一滴泪,可是因为病痛他却像小孩子一样不停的哭泣。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每次回家心里都是堵的满满的,因为父亲的伤痛在身上,更在心上,心病更难医呀!第一次手术三个月后父亲又做了第二次手术,这次从胸部打开做的,手术依然不能让他站起来,反而更加厉害,说是腿脚没有知觉。父亲忍受着煎熬,度日如年的他又去到郑州请了有名的专家做了第三次手术,医生告诉他前两次手术触动了神经,不能恢复,只能这样了。还算不错,经过这次手术后父亲能拄着拐杖照顾自己啦!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笑容也再次爬上了父亲的脸颊。
三年前,母亲被查出患了肝腹水,当浑身肿胀的母亲住院期间,父亲整夜整夜睡不着,可怜的老人再次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我们不敢把母亲严重的病情告诉父亲,怕他受不了。母亲出院后,一向从不进厨房的父亲再也不让母亲干一点家务了,他精心照顾着母亲,大夏天的父亲坐在火炉旁为母亲熬制中药,他看着表要熬多长时间才达到药效,从厨房出来父亲像水洗过一样,看着母亲一天天强壮起来,父亲脸上的笑容象绽开的菊花,他再也不说自己的伤痛,虽然父亲腿依旧麻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母亲的身体逐渐好起来,我回家又能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了,找到了小时候家的感觉,是父亲苦涩的磨难终于结出了香甜的果实。
生活改变了很多,历经磨难的父亲终于走出了生活的阴影,坚强的父亲又向他的儿女播撒着他的爱,就像那香香、甜甜的玉米,总是让我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