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很自然地联想起毛主席的那句诗来:“万类霜天竞自由。”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无论贩夫走卒,无论达官贵人,谁不都是在一样“活着”?
而这千姿百态的“活着”,其本质都是一样的——挣扎,向上。
挣扎,是对于现实的适应或突围;向上,是对于理想的永不放弃。
三句话不离本行。
作为一名教师,我首先想到的是学生及其家长“活着”的状态。昨天,姐夫打电话给我,意思是让我说说我那特有个性的外甥女“别整天上网啊看电视啊睡觉啊,得看看书。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不紧张起来怎么能行?”非常理解这父母之心。现在的爹娘是越来越不好当了,既要面对竞争激烈压力巨大的社会,因而忧心忡忡望子成龙恨不能舍身饲虎,又多少有点儿现代教育的意识更为专家及非专家们的舆论所影响,生怕逼孩子太甚违背了教育规律酿成什么苦果……左右为难啊。学生们是不是在挣扎?学生家长们是不是在挣扎?而他们挣扎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向上”?
当然,老师们活得也不轻松。且不说社会期望的日益提高,也不说上头千条线万条线总是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什么评优评先同事之间关系的微妙咱也不提……单就“职业懈怠”这一条,有多少人能够从容迈过这道坎?今天,教师的专业成长已然成为一个颇为时尚的词儿,但是我们不能不正视教师群体的生存、生活、生长的圈子相对凝滞,正视教师精神世界的相对空虚,正视教师的教育理想层面的单薄,正视教师专业发展的空间狭小、机会不多……所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相当普遍的生存状态,消极的“挣扎”,自然影响着真正意义的“向上”。
近日,得知我的名字已经进入“最具成长力教师”第三季上榜人物名单。
很惭愧。
特别是看到其他老师的事迹之后,更觉得相形见拙。我是一名一线教师,当班主任,担两个班的语文课。我没有上过像样的相当级别的优质课,没有主持过哪怕一个市级课题,没有发表过什么论文。用一个现在颇为流行的词汇来形容我在咱们教师圈里的位置,应当是“草根”级别。
在我看来,我只是始终没有放弃“向上”,同时碰巧找准了自己“突围”的点而已。也就是说,我的“挣扎”,适合我。
在刚当老师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很有些不情愿的。为什么不情愿?那时倒没有在意什么报酬什么地位之类的因素——就是在听到“小学男老师没什么出息”这样的议论时也没有什么感觉。我只是有些酸溜溜的“怀才不遇”。虽然我学历不高,但是从小到大,也是被称为有那么一点才华的那种人。在上师范的时候,不少老师和同学都说过,我这么一个人如果就甘心当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是挺可惜的。我呢,表面上表示谦逊,内心倒也很有些以为然。另一方面,我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当我每每想起自己要站在讲台上几十年,把自己的一生从这头笔直地看到那头时,就觉得这样没有变化的日子怎么能受得了?
在上了不到一个月的班之后,我去拜访了我的老师。她跟我谈了一下午的话,便断言:“你是绝不会跳槽的,你会当一个好老师的。因为你喜欢孩子,喜欢当老师,这是很重要的。”
这就是我专业成长的基础。
当我们把我们所从事的职业不看做职业,而是看成一种乐趣并且保持着兴趣的持续时,我们的“挣扎”就成为一种优美的姿态。
既然是真的喜欢,那么眼中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所以,我会时常为学生而感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次踮起脚尖,一次举起手来……
就是在初为人师的第三个月,我开始写起随笔来。那时候,直到现在,写这些东西并不是奔着发表的目的而去的。有老师曾善意提醒我:“你写的这些随笔只能算是你的业余爱好,评职称可是没有用的。”但是,我还是写下去了。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不把这些心动的点点滴滴写下来,实在是可惜了。在师范毕业的时候,正值世纪之交,学校组织了一次活动,让所有的学生写下自己的心愿。我记得我那时候写的,就是当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和我的学生在一起,跟孩子一样。我想,如果我能教上几十年的书,能写上几十年的故事,等到我老的时候,岂不是会有很多难忘的回忆可以欣然温习?
哪里想到,这样自得其乐地写着写着,竟然会写出了一些名堂,甚至会从教育随笔展开去,写成了一个系列的校园小说。
那一年春节,《教育时报》的编辑老师给我发过一张明信片:“坚持写下去吧,你会成为一名教育家。”
教育家,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做一个在幸福中
只需要在挣扎中,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