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是独一无二的。他像个外星人一样来到我们中间,却深入地影响了人们的精神生活。我们被他逗笑,又被他惹哭。他尽情地发挥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喜剧才能,无私地为最需要他的人服务,不管是远在国外的美国士兵,还是在国内被边缘化的群体,都从他身上得到了欢乐和力量。”
这是美国总统奥巴马为罗宾·威廉姆斯之死而发表的讲话。
而我,眼前立即出现的,是《死亡诗社》中那些学生们齐齐登上课桌,告别他所扮演的基廷老师的那激情、震撼、浪漫、悲壮的一幕——“哦,船长,我的船长!”
所有人都在追问,为什么,这样一位带给全世界以欢笑和力量的演员,会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离去?更让我们困惑的是,他不是以喜剧表演著称么,为什么长久以来会饱受抑郁症的折磨?
今天,在经开区教师培训的现场,听到的是李艳丽校长的报告。她用心经营的西下池小学,坚守着爱和自由的理想,努力践行着诗意的生命教育。
李校长的报告主题,是“认识儿童”。其间,她提出了这样一个颇为犀利的问题:“我们的一直主张优秀的教育,对孩子的深远影响究竟是什么?”
是的,我认同这一论点——拿美国小学的教室和我们的教室做一比较,有一个细节值得关注:美国孩子的作品没有经过成人的“筛选”,甚至没有所谓优良中差的差异性评价,而是按照小作者的心愿,尽可能地全部展示出来;而我们所习惯的思维方式,是优中选优,只有最好的才能够被展示,那些“不够好”的,当然需要在老师的指导下做修改或者干脆淘汰。
李校长指出,这样的结果,是让大多数的孩子无法自信起来,让大多数孩子索性躲在阴影中成为“沉默的大多数”,从此沦为旁观者。为什么孩子越大越不肯举手发言?正是缘于缺乏安全感——我想的对吗?我说的好吗?而那些少数的“优秀”孩子,则有可能经不起挫折的考验,稍受打击则对自己产生强烈的怀疑、陷入迷惘。
是这样的。
尤其是这些习惯于“优秀”的孩子,无法接受自己“非强者”的现实,就会把情绪藏起来。结果呢?如果他的情绪无法流动,无法得到正常地排解,就会凝滞,会淤塞。抑郁症是如何形成的?当一个人为攻击性情绪所困扰,但向外攻击而不能,就只有转而攻击自我。
我曾听说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大家稍一回顾,也会想到太多这样的例子——那些令人扼腕叹息乃至撕心裂肺的例子。
由此,我想到了在教育界已经讲了很久的“挫折教育”。今天想来,挫折教育,并不仅仅是让孩子“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那么简单。
要想让我们的孩子经得起风浪,就要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评价体制!
不是表扬其“优秀”,而是赞赏其“努力”,不是鼓励与人相比,而是主张成为自己!也就是说,每个孩子都应当得到恰当的、积极的、意义深远的评价。
正如李艳丽校长在开场所引用的那句话所言:“你一生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成为你自己。”
成为你自己,如此简单的命题,却又是如此艰难的选择。
“让每个孩子扬起笑脸”——各位同仁,如此美好的写在墙上的写在报告里的写在发言稿里的句子,何时真正落地?
再次想到威廉姆斯。
我们所看到的“喜剧演员”,只是他的一面,就像月亮明亮的这一面。
我们看不到的,是他的压力、痛苦和孤独。
是他不能不维护自己的光鲜的公众形象的内心挣扎。
他的情绪,没有流动。
他一定在纠结:“我为什么不够好?”
当然,我们知道,他已经足够好,足够好。
愿“船长”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