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郑州
破郑州的印象，也许源自第一次在那里长住。
我的老家固始，位于河南省的东南角，与安徽毗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郑州的匆匆过客，对它几乎是陌生的。1993年，我获得一次去郑州大学进修的机会，在郑州呆了一年多时间，对它也就有了些直观的了解。
郑州，郑州，见天挖沟。是那时郑州的一句民谣。记得那次从火车站出来，一路随处可见的工地现场，随便就开肠破肚的马路，随地可见的鸟粪和落叶，让我觉得郑州很破很乱很脏，全然没有省会城市应有的干净漂亮和气派。
破郑州，成了我的第一印象。
郑州那时还没有什么立交桥，我常常骑辆破自行车，穿行于街头，以郑大为圆心，几乎跑遍了郑州各条街道，最远的一次跑到了黄河大桥下，站在黏稠吸脚的泥浪里，看当地农民拿舀网捞水面呛晕了的鱼，觉得那种捕鱼真没劲。近几年去郑州，感觉整个城市摊煎饼一样变大了，高楼增多了，但是挖沟的情况依旧，而且挖得更大——开始建地铁了，这样一来，堵塞的问题更突出。上次去郑州参加一个颁奖会，5公里左右的路硬是在的士上呆了40分钟，简直让人要崩溃。
当年，我住在郑州大学北边的文科院，常常要到南边的理科院看电影，两院之间隔着金水河，有桥连着，河北岸常常有人摆摊卖假古玩和旧书报，偶尔可以淘到点值得看的书。《胡适书评序跋集》、《红楼梦日记》等都是在此偶遇买到的。河南岸有片小树林，常有情侣在那里散步聊天。现在，郑大迁到了城北的高校区，院子很大门很宽，一排排气派的新楼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原来的老郑大，几乎没有什么改观，只是更显破旧。
那时郑大的食堂伙食很一般，我时不时要与老乡到外面撮一顿，街上大饭店去不了，小饭店的菜也多为外地风味。今天的郑州，川、粤、湘、鲁等等菜馆，一个比一个气派；而出自大唐盛世的豫菜却被挤到门旮旯，只能靠信阳农家菜来撑面子。不过郑州当地人请客，一般不太重视菜品，你常常会见到几条大汉在一起吆五喝六地拼酒，面前仅三两盘破凉菜。郑州唯一可提的是烩面，碗大量足，有肉有汤，堪称美食。只是郑州水质太差，进饭店喝不到好茶，我们喜欢的信阳毛尖在那里无论如何也泡不出毛尖的味，当地人都喝花茶，是靠浓郁的花香遮掩水的怪味。
当年郑州有一句很牛气的标语——中原之行哪里去？郑州亚细亚！那个叫王遂舟的人，在郑州谱写了一个商业神话，后来在它无限扩张的时候却轰然倒地，一蹶不振。今天的郑州，大商场林立，只是再也没有亚细亚那样来自当地的巨无霸。
郑州是个火车拉过来的城市，原先的街道纵横排列，虽没啥看点，倒也不容易迷路；如今的街道多半被高架桥占领，更是没啥看相。唯一的风景区——黄河游览区，也是破山浊水，人造景观，只能靠一点风水和传说忽悠人。新开发的郑东新区，从设计到建筑，也一直为人诟病，它是另一个版本的“破郑州”。
很多郑州人喜欢称呼别人老师，听着似乎特别尊师好学，说起话却满嘴脏字，仿佛不加上那些词就不舒服。那种语言上的粗俗，常常让外地人瞠目结舌。
唉，破郑州，我拿你有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