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你高兴吗？
脸上，痒痒的，粉底和眼影把我蜇的很难受。的确，除了我的瞳孔还是原本的颜
色，我的脸已经被化妆品占领了，且不说好看不好看吧，反正，我现在就像一位演出
时被猴儿耍了的小丑，低着头，不敢看前方。更痒的，却是同学们那像看怪兽一样看
我的目光。我是怪兽吗？我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说不清，反正心里比变成怪兽
还难受。盯着同学们的目光，怀着“豁出去”的心里，我……不敢抬头。这是在教室
里，课堂上。
但，这不重要。
筛糠，筛糠，筛糠……我感觉我的腿像筛糠一样抖得厉害，鸡皮疙瘩簌簌的往下
掉。面前，是几位面相严肃的评委老师。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也不敢低头看，我脑
子里一片空白，平时机灵的脑子顿时化成了混沌的浆水，恐惧？害怕？紧张？我敢打
赌我当时什么也没想，演讲词就像顺口溜一样，从我的唇间流过，只是在它传到人的
耳朵里时，多了一层叫做“情感”的包装。这是在演讲比赛的赛场。
但，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一不小心”，就……
我承认，在演讲的过程中，我确切的投入了“过多”（这个词是很恰当滴，还记
得我走下台，某同学第一句话就是：“天使，你的感情过激了。”额……）的情感，
以至于当讲到感人处时，我自己都哭的“鼻涕一把泪两行”，前台的几位评委老师也
低下头去抹泪，几位同学都低下头趴在了桌子上。
我的第一个念头：我的演讲很成功！顾不上还在筛糠中的腿，我激情澎湃的讲了
起来，心中暗暗沉醉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这次演讲，并不是那么成功。
“谢谢大家”这四个字终于以340m/s的声速在N秒内传到了在座的耳朵了，我心里
也放松了不少。坐回了座位上，心里即安宁又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分数，却忽略了那双
眼睛，那双不是被我的演讲而感动却欲哭无泪的眼睛。
“去掉一个最高分9.9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3分，10号选手的最后得分是9.64
分！”成绩终于出来了，我狠劲掐着自己，抑制住我心中的兴奋。没错，我是最高
分——至少目前是。背后，却是嘤嘤的哭泣声，那双被红色浸染了已久的眼睛终于挤
出了咸腻腻的泪水。我知道，她——那位哭泣者——因为我“抢”了她的第一名。
颁奖典礼上，我的心里闷闷的，我看见小象向我竖起大拇指，可是我心里十分悲
凉，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固然令人高兴，可是我忘不了那伤心的泪水。我试图安慰
过她，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过：“没关系，你读得很棒，我们都为你鼓掌！”可是我
知道，我只能越描越黑，她会把我的安慰当作一种幸运者对不幸者的鄙视罢了。是
吗？我这样问自己。是的。我的心里没有出息的回答。
比赛结束后，我和另外一个一等奖（我们学校设一等奖三名）一起回教室，看见
前面一群三等奖的获得者在一起比演讲时还激情澎湃的讨论着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些
许的不满。其中，就有那位哭的厉害的同学。对我吗？我无从知道。
身边的睿青也在偷偷的抹泪：“天使，我们得了一等奖，她们都不理我们了……
我总觉得高兴不起来，好像我们抢走了他们的成绩……”可是我们和他们都尽力了
呀！分是评委老师评的，也很公平，而且是他们的思想有问题，他们的抗压能力没有
那么强……我想辩解，但是我没有说出口，一种无言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第一名，
你高兴吗？我这样问自己。我不敢回答，任何一个答案都能看出我内心的黑暗。
至今，我没有想到，那是用什么语言能够形容的了得心情，敢兴奋而不敢言？
不，或者说，那时一位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不，当然没那么小题那做。如今，我
依然在问自己：第一名，你高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