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 香
周杰伦是儿子喜欢的歌手，他写作业时常把周的歌作为背景音乐，这样我就听了不少周杰伦的歌，那略带沙哑的嗓音、有点含糊的吐字、边说边唱的做派，倒也值得品味。而这首开头就有鸟鸣虫叫的《稻香》，让我想起了故乡那一望无际的稻田和高高大大的稻草垛，心中涌起一缕温情。
农谚说，清明泡稻，谷雨下秧。稻种要先在水塘里浸泡，等发芽后撒到秧田里，再等它长到半尺左右，就可以拔起来，分插到大田里。秧苗育上不久，四野就成了绿油油、水灵灵的世界，让原本黯然的田地，顿时满目翠绿；而遍地的蛙鸣，更使一切有了勃勃生机。
水田里的青蛙很多，有的叫声洪亮浑厚，有的则清脆宛转，它们这些乡土歌手，好像在举行歌咏比赛，从早到晚不停地唱，不知疲倦，不会偷懒，也不懂韬光养晦，一个劲地唱，那此起彼伏、高低有致的蛙声，让你感觉一种天高地远的辽阔，一种荡气回肠的酣畅。古人对这种来自天籁的鸣唱，是赞美有加的，孔稚珪甚至说，箫鼓远不及蛙鸣。辛弃疾在蛰居乡间时，把蛙声一片，当做丰收的歌声。
小时候，我们很喜欢在秧田边转悠，因为在这种平坦的水田里，最容易发现黄鳝打的洞，只要找到了它进出的两个洞口，一般一抓一个准。偶尔也有失手时，黄鳝在一片浑水中趁机溜走。大人们对孩子在秧田捉黄鳝，本来是许可的，因为黄鳝爱在田埂上打洞，容易让田里的水流失。但是如果孩子在捉黄鳝时，胡乱折腾，糟蹋了秧苗，是会被喝骂的。
栽秧是需要一定技术的，我们这些孩子跟着大人下水田，其实心里在想着玩，几尾小鱼、一只螃蟹、一条黄鳝或水蛇，都会让我们为之兴奋、激动、大叫大嚷，奔跑追逐间，弄得一头一身的泥水。
等稻子长起来的时候，田里来的昆虫也与日俱增，有蛐蛐、纺织娘、油葫芦、蚂蚱等，光是蚂蚱，就有好多种，有的通身翠绿，有的浑身金黄，有的遍体灰斑。孩子们爱捉蚂蚱，一是拿着它的两条大腿时，它就一耸一耸地点头，好像在磕头；二是家中的鸡子都特别喜欢吃蚂蚱，捉了蚂蚱回家，会受到大人们的夸奖。
还有鹌鹑，这些比鸡小很多的鸟，喜欢躲在稻田里，顺着稻棵觅食。它们下的蛋布满灰白的花纹，圆圆的，像乒乓球那么大，是孩子们最喜欢寻觅的，找到后用火一烧就成了美食。
割稻的时节，天气已经微凉，早晨会有大雾在村庄和田野里翻卷，雾气里夹着浓浓的稻香。村里人都早早地磨好镰刀，一块块割起金黄的稻子。孩子们不会割稻的，就帮着搂散在地上的稻子，递给大人们捆成捆。挑到稻场上的稻子，要在晒干后，用牛拉着石磙碾压。新鲜的稻草散发出特有的清香，那是一种悠远而独特的香味，让人通体舒泰；连干活的牛都受感染，拖着沉重的石磙，却能迈动轻快的步伐，时不时还顺便衔一口稻草尝尝鲜。
去掉了稻子的稻草，会在翻晒后堆成高大的草垛，小山一样矗立在稻场上。我很喜欢爬到那上面，仰望蓝天白云，幻想远方的世界，有时会在不知不觉中，恍然如梦，再醒来时，已经夜色四合，繁星满天。
已经多年没经历插秧、割稻、打场，据说家乡早实行盘育抛秧、机械收割，农民只需等在田头，往家灌粮就是。但我记忆中，还是那种繁忙而温馨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