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树叶飘落的日子
拾柴火,应该是八十年代以前,生活在农村的孩子都曾经历过的事情。那时候的农村大多都是烧火做饭,烧锅用的柴火除了地里收来的一些麦茬豆茬,大多都是大人孩子扫来的枯枝败叶。至于庄稼秸秆是要打碎后用来作为家禽和牲畜的饲料使用,烧火做饭烧掉会被认为浪费,败家的。于是拾柴火就成了农村人当时最普通的一项劳动。就连放学归来的孩子,给妈妈带回来的也通常是几根烧火的枯树枝。
每当初秋时节,金黄的叶子在秋风的诱惑下纷纷落下,于是拾柴火就成了这一阶段,放学后孩子们的主要家务劳动。拾柴火也有多种拾法:大人或大孩子通常拿大扫帚去扫,或者用筢子去耧;小点的孩子用的是小笤帚扫;再小的孩子就由大人给做一个竹签子,去扎树叶,等到把黄澄澄的或者黄绿相间的叶子扎满一竹签子后,就跑到自己的小筐边,把叶子一个个捋进框里,然后再去扎,那份喜悦、那份欢快、那份成就感真的是没法子表达,假加让把叶子放进大人的框里,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再小一点的孩子连筐子都不拿,他们会把树叶的叶柄中间用小手或者牙齿弄开一个小口,把另一片叶子的叶柄穿进去,如此循环就会穿出长长的一大串,拉着长长的树叶串哗啦啦的回家,就会得到父母一顿大大的赞赏,也许还能得到忙碌的父母亲甜甜的、狠狠的一个香吻或者一个一分或二分的硬币,那时候的一分钱或二分钱,还是能够满足孩子们小小的需要的。
清晰的记得,父亲亲手给我们编的小筐子,绝对的是业余水平,说不出什么样子只能说特别可爱,用今天的话说是“另类”。别人的筐子大多是长方形的,椭圆的、有的还有菱形、、、、、、我家的筐子记忆里仿佛总是说圆不圆,说方也不方的那种,最多算个多边形吧。我们家姊妹都是带着这样有特性的筐子拾柴火、扫树叶、割草的。
放学后的小孩子说是拿上筐去拾柴火了,但大多数是以玩为主的,什么时候觉得该回家了,才赶紧的去拾点回家交差。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得宠是必然的,拾柴火多少大人也从来不会计较。跟我一块的玩伴素贞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有个厉害出了名的奶奶,而且特别重男轻女,最加上老百姓通常这样说孩子中的排序:头生稀罕,老生娇,最苦还是半中腰。素贞是家里的二姑娘,当然奶奶就对她最不客气了。
有一天,我们几个小姑娘玩过家家时间晚了,该回家了,柴筐还是空空的,素贞急得哭了起来,于是我和几个小伙伴都帮素贞拾。天快黑了还是没有扫满筐,有人就想出来一个金点子:在筐子的中间用木棍撑起来,上面放上柴火。好主意说干就干,大家一阵忙活,好家伙,可不是慢慢一大筐柴火。我们嘿哟、嘿哟地帮她抬着一起去送素贞。一进家就看到素贞奶奶笑嘻嘻的迎过来 “死妮子,咋弄这么一大筐柴火啊?”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接筐子。我们吓得把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奶奶一边奇怪,一边把筐里的柴火往外倒,结果呢,倒出的柴火寥寥无几。素贞奶奶气坏了,弯腰抓起一根儿小木棍,一把抓住素贞瘦瘦的小胳膊照屁股狠狠的打起来。边打边嚷:“让你骗人、骗人,不学好、不学好”。素贞一边哭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护屁股,还一边求饶:“奶奶,不敢了,不敢了,别打啦。别打啦”。我们都怕极了,只是站在一边替素贞难过,谁也不敢上前去,这个老巫婆不仅素珍怕他,素珍的父母还有素珍的大伯大娘都怕她。
时过境迁,今天的农家也早已用上煤气或者煤球炉,即便是烧锅的柴火也早已是用不完的树枝和庄稼秸秆,孩子们放学后也是拥有永远写不完的作业,因此很少有人再去扫树叶拾柴火了。但是每当秋风吹起,树叶飘落的时节,仍然还会想起扫树叶拾柴火的日子,想起一起扫树叶拾柴火的童年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