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责 备
泰戈尔
为什么你眼里有了眼泪,我的孩子?
他们真是可怕,常常无谓地责备你!
你写字时墨水玷污了你的手和脸——这就是他们所以骂你龌龊的缘故么?
呵,呸!他们也敢因为圆圆的月儿用墨水涂了脸,便骂它龌龊么?
他们总要为了每一件小事去责备你,我的孩子。他们总是无谓地寻人错处。
你游戏时扯破了你的衣服——这就是他们说你不整洁的缘故么?
呵,呸!秋之晨从它的破碎的云衣中露出微笑。那末,他们要叫它什么呢?
他们对你说什么话,尽管可以不去理睬他,我的孩子。
他们把你做错的事长长地记了一笔帐。
谁都知道你是十分喜欢糖果的——这就是他们所以称你做贪婪的缘故么?
呵,呸!我们是喜欢你的,那末,他们要叫我们什么呢?
曾经,对孩子流下的眼泪,我们不是耐心地俯下身子去安慰,去问他为什么,究竟是委屈,是无措,还是因为感动。
往往,在主观断定他们是在无理取闹无事生非之后,难以抑制的满腔怒火使我们热血沸腾。呵斥,责骂,甚至是毒打,成了我们“教育孩子”的最佳方法,却从没真正走进孩子的心!
散步时,我们常常没有想到因孩子的腿长不及我们而放慢脚步。
吃饭时,我们常常没有想到因孩子的小手尚且无力而为他准备专门的小勺。
孩子在我们大人的周围墙上贴着香车美女的床上睡觉,在我们枯燥无味只有文字的旧书堆里找书看……
那时,在我们的眼中,孩子跟我们没什么两样。
常常,我们对孩子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给他喂饭,只为细碎的菜叶不至于不小心掉在孩子漂亮的花裙上。
为他穿衣,只为孩子的衣服穿出去看着齐整,不至于里外反穿或扣错扣子。
替他削铅笔,只为在我们看来锋利的铅笔尖不至于刺着孩子的手。
孩子显得无精打采时,我们常常没有想到因孩子天生的好奇而随他的意愿让他到水盆里游泳,到泥土里滚打,到菜园里去捉虫子喂蚂蚁;而是精心为孩子铺上毯子,而且在面前摆放了许多他并不大感兴趣的花花绿绿的现成玩具,只为孩子的身体不至于受到我们意料之外的伤害……
而此时此刻,孩子是我们手中的至宝,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我们的溺爱,湮灭了他活泼好动的天性和创造的灵感。
孩子生活在我们的意志里和我们预定的模式下,我们的手,就成了他头顶仅有的一片天。
理解远离他而去,自然远离他而去,冒险的激情离他远去,对世界强烈的好奇也随之渐渐平息,孩子的幼小的心灵不止一次地在迷惑: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机会做一会真正的自己……
而我们,却还在一旁沾沾自喜,美其名曰“给了孩子幸福”!
现在想来,那些非孩子所需要的,所谓的“关怀”“呵护”和“爱”都无一不是是我们的无知之举!
我要感谢泰戈尔,他用水滴般温柔却不失刚劲的言语唤醒了我们在孩子面前原本应有的无邪的童心。
是的,只有以孩子的眼光去看孩子的世界,我们才能真正给孩子以平等的尊重和理解。我们居高临下的“关心”,对孩子成人化的要求或苛责,都只能是摧残,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蒙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从今天起,让我学着去爱身边的每一个孩子吧,――以孩子般天真的眼光,怀着一颗纯粹的童心,和对孩子发自内心的无私的强烈的爱!
原谅我在此之前的无知与粗鲁吧,孩子,幸好今后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算太短,还来得及。
孩子,相信我吧。明天,对于你和我,都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