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崖
(外一章)
文、 何小龙
风吹云崖。
这是从远古吹来的风,沿蜿蜒于峡谷的古道吹来的风。
已经嗅不到战火的味道。
那一页页由刀光剑影书写的历史,被时光装订于史册。
一些英雄的名字,在泛黄的汉字里熠熠生辉,在他们的名字背后,依然生动着一个个战功显赫的故事,经久不衰。
风吹云崖。
这是从岁月深处吹来的风,从莽苍山林里吹来的风。
已经闻不见马队的嘚嘚蹄声。
那一队队行进的商旅,驮着一个民族的希冀,不知曾跋涉过多少艰难险阻,迎送过多少朝晖夕岚。
如今,留存的石窟佛像,在崖壁凿刻的用来架设栈道的石槽、石窝......依稀还能让人们用想象的手掌,触摸到一些曾在这里过往的繁华与热闹。
风吹云崖。
“丹霞”依旧,并未被光阴的流水冲淡、黯然。
只是,在那醒目的“霞色”里,毕竟被岁月镌刻了些许的嶙峋与沧桑,因而,就凝重了每一座丹崖的表情。
当我用目光抚摸它们的时候,一颗思索的心,不时被石佛像掉头断臂处的“伤口”的棱角割痛,而那残留在大寺废墟上的累累罪证——火烧的烟色,被铲掉壁画的刀迹斧痕,更沉重了我的心情。
好在,那一出出狂热和荒唐的闹剧早已落下了沉重的帷幕。
风依然在吹,已经像丝绸般柔软,不会割伤春天的肌肤。
我感觉到,一泓碧水,返青的山色,染绿了风的羽毛,它的飞翔是如此的轻盈与温柔。
绿茸茸的草坪,如新生的皮肤,愈合了这片土地的伤口。
扬眉吐气的云崖,敞开她的怀抱,将远方的游客迎接。
在她身后,游艇泊岸,山泉调试着琴弦,飞鸟练着嗓子,山花穿上由春风裁制的裙裾......它们正准备为客人上演一出精彩的节目!
风吹云崖。
钥匙
在十年前,我就开始铸造一把钥匙,以梦想为模具,以心血和智慧为材料。
那时,我是一只不起眼的、很容易被一片叶子遮挡的匍匐之蚕。
在日子的茧壳里,我默然涅槃。
在工作的砧板上,我用责任的铁锤锻打自己。
没有任何外在的力量扶持,小小的生命,给了我惟一前行的勇气。
那时,我渴望的门躲藏得很深,连影子都看不到。
就像在被密林封锁的峡谷,看不见太阳。
就像在风雪呼啸的冬季,春天只是在脑海中频闪的幻影。
但我没有气馁。
在文字里,我对一朵花歌唱,为一根草抒情。
这也说明,我对春天的奢望多么微小。
那时,我和许多人在同一个赛场上。
有些人提前冲向终点,被掌声和鲜花所簇拥,并登上理想的领奖台。
有些人在竞赛中途,因为犯规被淘汰,除了失败,他或她的心灵还在承受懊悔的鞭子抽打。
我落在后面,这时,我明显意识到,压力不只来自赛程之长,体力之弱,也来自别人取得成功时,那欢呼的声浪对你自尊心的冲击。
我没有动摇。在自己的跑道继续跑着,用粗重的喘息,咬紧目标。
对我来说,所有的考验,所有的努力,都是铸造那把钥匙的过程,或者说,是必要经历的一道工序。
而我,在困难面前,在挫折面前,尤其在人生低谷默然爬行被太阳和春天忽视的时候,始终没有向命运低头,因为,在我的心中,叮叮当当鸣响着铸造钥匙的敲打之声。
别人是听不到的。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号角,似鼓点,响在我生命的角角落落,是如此的清晰和沉稳、有力。
这么多年来,我以蜗牛的步履行进,不断探索出路的触角,之所以没有缩进壳里,被绝望打成死结,正是凭借这把日渐铸造成型的钥匙支撑。
十年后,一个机遇终于眷顾了我——那扇门出现在眼前,尽管这时,我的头发已经开始由黑变白,青春沿满脸的皱纹流逝殆尽,我还是感到阳光的暖意了。
有人提醒我,你有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吗?
显然,如果我没有备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就像没有车票的旅客,将无法登上等候很久终于到来的列车。
我用自信的微笑回答了他的提问。
我拿出了那把带着我体温的钥匙,将门打开。
作者简介:何小龙,男,生于1964年,就职于平凉日报社,甘肃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黄河诗报》《中国作家纪实》《华夏散文》《岁月》《剑南文学》《中国文学》《中外文摘》等国内外百余家刊物,出版个人作品集多部。
诗观:诗不是写出来的,它首先存在于生活中,像金子、玉石以及煤和石油,经过自然万物的育化,形成那么一种结晶。诗人要有一双发现诗的眼睛,在发现诗以后,然后开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