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光绪年间,河北省固安县出了位状元。状元从记事时,就没有见过父母的面,听乡邻们说他父亲是个商人。再问母亲是谁,乡亲们摇摇头说:“没见过,不知道。”
身为状元却不知自己的父母是何许人,这成了他的心病。
有一天他在家中郁郁寡欢,想找一本书看看解闷,竟然在书柜里翻出一本父亲用小楷狼毫亲笔书写的自传《无名岛上的幸福生活》——
光绪八年,我和伙伴搭船到海外做生意。商船行到海湾时,发现一个无名小岛。岛上野果飘香,山花烂漫。我被这风景如画的美丽小岛吸引住了。于是,我建议停船去岛上一游。船上的人也被这鸟语花香的小岛所迷恋,便一起下船。
久闷登山,我好似一只出笼的小鸟,在美丽的小岛上任意飞翔,尽情玩耍。当我走到山丹丹花开、夕阳如血的山后边时,才知与伙伴们走散了。夜幕降临,旁无一人,我惊慌失措,心急如焚地往回跑。当我跑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晚了。伙伴们寻不着我,竟弃我而去。
商船要在三年以后才能回来。我望着远方绝望了。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放声大哭。这时候,从山后边走过来一位赤身裸体的年轻女人。为了遮羞,她用荆条把树叶穿起来,围在腰间。她见我又哭又喊,同情地走上前替我拭泪,我被她吓得晕倒在地。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山洞里。洞里燃着松枝照明,身下铺着厚厚的散发着香味的山草。借助亮光,我才留意起这位女子。她和我年龄相仿,二十岁左右。尽管野居山洞,也难掩饰她那青春秀丽的容颜。一头黑发披在肩上。光脚赤臂,坦露酥胸。起伏的腰肢,显出女人特有的曲线。
通过她的表情和手势,得知是她把我抱进山洞的。她指手画脚地告诉我,她是这里唯一的主人,她让我放心地住下来。
夜深了,她担心我着凉和害怕,把我让到里面。她靠在洞口,保护着我。等我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了。秋阳射进洞内,温暖如春。她笑容可掬地连说带比画,让我跟她采摘野果充饥。
尽管她待我很好,但我一心想离开。她看出我的动机,加强了防范。当她单独出洞时,总用巨石把洞口堵得牢牢的。等回来,再把巨石搬开,将摘来的野果和烧好的野味亲手送到我的嘴边。
尽管她对我体贴入微,我还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一天,我趁她不在的时候,想推开巨石逃跑。可是,用尽平生之力,巨石却纹丝不动。因此,我更加忧愁和苦闷。她见我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就变着法儿哄我。白天,她陪我游山玩水,攀树摘果,投石打猎;夜晚,她偎依在我的身旁,为我挡风御寒。
她虽是野人,却也知耻。寒冬春日,夏暑金秋,她天天为我安全着想,日日为我温饱操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终于被她友好的情意和一颗赤诚之心所感动。她见我逐渐露出笑容,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一个雷雨交加狂风大作的夜晚,我被震耳欲聋的雷鸣与闪电吓得缩成一团。她见我如此害怕,关心地向我凑了凑。这次我没有躲闪。“嘎啦”又一声巨雷炸响,吓得我浑身直颤。她索性把我揽在怀里。她的爱护,使我惊恐不安的心平静了。她的体温使我感到异常的温暖和舒服。她见我温顺得像只绵羊,开始亲吻我的脸颊。然后,她向我撒娇使性,主动解掉腰间用荆条做成的裙带……
我与她同吃同住了三个春秋,她为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她见我再也无心逃走,才放心地让我带着儿子单独出去玩耍。我获得了自由,增加了生活的乐趣。然而,我一刻也没忘家乡,没忘父母。我牢牢记住商船返航的日期。这天终于到了。我趁她抱着小女走进后山玩耍之机,背起儿子溜出了山洞。
我们父子二人悄悄离开居住三年的山洞,站在小岛高处,向大海眺望。我的记忆力很好,那艘飘摇过海的商船果然从海那边驶来。商船渐渐地靠近了小岛。我开始大声呼救。船上的人认出了我,我抱起儿子飞快地向大船跑去。
当我踏上跳板时,她在后山听到我的呼唤,抱着小女追来了。可是,她赶到海边,船已经起航。她急得抓耳挠腮,声嘶力竭地频频招手呼叫。我听出她是那样的着急、痛苦和悔恨……我看她急成这样,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见大船继续向前驶去,心里凉了,边哭边向我指指点点,然后又拍拍自己的胸膛,意思是说,人要以心换心,不应该弃她而去!我的心软了,抱着小儿走上船头,向她招手呼叫。同时,要求船主返航重登小岛。我的要求遭到了拒绝。船不但没停,还加快了行驶的速度。
她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在向我招手。大船渐渐远去,她绝望了。我含着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只见她捶胸顿足,抱着小女纵身跳入大海。
回到家乡,我拉扯着儿子度日如年。野女人的音容笑貌总在我眼前闪现。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情深似海的恩爱铭刻在心。儿呀,她就是你的生身之母……后来,我带着无限的忏悔和相思,一病不起……
状元看到这儿,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兜不住了。他哽哽噎噎地说:“爸,她虽然是野人,但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的忠贞、善良与勤劳让儿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