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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戳破你体贴的谎言

2010-12-29 
在哈萨克北部高原一座昏暗的帐篷里,退伍水兵阿米向牧民的女儿图潘求婚。他穿着水兵礼服,端坐在地毡上,对着一辈子没有走出草原的图潘父母,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海上传奇,临了,还送给他们一个花里胡哨的大灯罩。本以为胜
在哈萨克北部高原一座昏暗的帐篷里,退伍水兵阿米向牧民的女儿图潘求婚。他穿着水兵礼服,端坐在地毡上,对着一辈子没有走出草原的图潘父母,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海上传奇,临了,还送给他们一个花里胡哨的大灯罩。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阿米,在回家的路上才被告知,图潘压根儿就没看上他。原因是—耳朵大。

  耳朵大也成了拒绝人的理由!阿米和朋友都很不服气,一次又一次去找图潘的父母。

  耳朵大真的是理由吗?再往后,图潘的父母不堪阿米的频频骚扰,忍不住告诉他,图潘一心向往大城市的生活,而阿米退伍后沦为无业游民,文化不高,没有财产,没有牛羊,还要借住在姐姐家里。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知真相后,伤心的阿米几欲发狂。

  这是电影《图潘》里的故事。图潘为了不伤害阿米的自尊,找了一个最轻微的理由拒绝了阿米,而心有不甘的阿米得到正解后,果然不出所料,被结结实实地戳到了痛处:耳朵大,是他最不在乎的,而贫穷,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也是自己最敏感的。

  在现实生活中,我的朋友小强就遭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但比起阿米,小强聪明得多了。

  作为资深剩男,小强有一项体面的爱好,就是相亲。通常情况下,不是他看不上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上他。所以,等他说终于找到一个对上眼的女士,我显得比他还兴奋,要求参观。小强满足了我的要求,收入姑且不论—太庸俗了,单从外貌上看,此女也高过小强一个档次。那么,她看上小强哪一点了呢?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心存疑问,但嘴上没说。作为男人,我默默嫉妒小强的好运;作为朋友,我祝愿他尽早结束单身。

  不到两个月时间,小强黯然地通知我,这事黄了。“为什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也差不多是每个人的第一反应。接着小强就给我讲了一个辗转悱恻的故事:两人相处之后,感情迅速升温,并且开始面见对方的朋友,为今后的幸福制造舆论。然而有一天,女生学车去体检,医生告诉她,她患上了一种眼疾,这种眼疾是由家族遗传造成,初期显现不出来,但在以后,女生就会失明。为了不耽误小强的未来,为了不使小强的后代染上这种恶疾,她只能选择……

  “这是韩剧,不是实情。”我愤怒地打断了小强,“她在骗你,她在骗你,这些情节是从电视剧里抄来的,肯定还有真正的原因。”就像阿米的朋友一样,我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不平,然而小强不想跟我去找那个女生算账,他说他相信。小强猪油蒙了心,我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经过一段时期调整之后,小强重新步入正轨,再次踏上了漫漫的相亲之旅。

  再后来,小强又告诉我,女生结婚了。“跟谁啊?”我问。小强说了一个人名,这是他的同事,典型的多金大少,我以前略有耳闻。“难道他就不介意女方以后会失明?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女遗传上这种病?”我略带调侃地问。“我怎么会知道?”小强淡淡地回答。到这时,我们都知道女生与小强分手的真正原因了。其实,以小强的智力,不会看不破女生的谎言,然而他却一直没有戳穿,如果他非要逼问女生说出真相:你不够富有,或者,我更喜欢有钱人。对小强来说,不啻为一个巨大的打击,对女生来讲,暴露自己物欲取向,也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即便在分手之时,为了顾及小强的面子,此女还是释放出适度的善意,用一个谎言铺出台阶,好给小强下,这也是女生体贴的表现。小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与其撕破脸面,弄得双方都不好看,不如享受这个谎言带来的体贴与温柔。

  小强和女友都是如此克制,所有的波澜都只发生在他们的内心,简直无法用电影画面呈现,我只能感叹,真实的生活,要比艺术更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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