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门前有条河。幼年时,这条河在我眼里是最大的,我们这里人称她为大潮河。大潮河一年四季总是那么热闹。
春夏之季,清凌凌的河随着春风荡漾,河两岸的大片槐树林便到了开花的季节。不知道哪一天早上,淡淡的晨雾中,花期如约而至。远远望去,如白云一般,静静地簇拥着我童年的故乡……这时,再一瞧河面,那场景是何等的壮观,一朵朵随风凋零的小花随着河流静静地流淌,就像我童年时一个个绮丽的梦。
母亲就准备了小篮子,兄妹们兴高采烈地去采槐花了。我和哥哥先爬上树,用一根长钩把篮子提上来,挂在树权上,我们的工作就开始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篮子里就盛满了诱人的槐树花,那时的感受,像是白娘子采摘到救命的灵芝草,又如捧着母亲的乳汁。兄妹们比赛似的,带着满口的清香,争先恐后的把劳动的果实交给母亲。这时母亲的一个微笑,一声称赞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励,不消一个半天我们就可以吃上了槐花玉米饼。因为那时没有更好的生活去比照。我就觉得那时的日子是不错的,虽然有淡淡的苦涩,但品尝到更多的是甜蜜,是幸福。
到了盛夏,故乡的那条河更是村里人的乐园,说起大潮河的确是够神奇的,投入河里,赤脚踩在水里,竟没有一丁点淤泥,自然水就不会混浊了。脚下有些圆圆的小石子,有些小小的河蚌的壳,那时兴致一来,摸田螺、河蚌,不到一会功夫,定然是满载而归。自然,到了中午我们就可以美美地喝上河蚌汤了,那种美味鲜味至今还让我深深地留恋。当然,夏季更是我们孩子们的天下了,大人稍不留神,我们就扑通投入河的怀抱,那个清凉,那种惬意噢,是当今孩子无法感受的,生活是苦了点,可乐趣却是无穷的。每次从河岸上来,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却心惊胆寒不敢回家,要知私自溜进河里,被父母知道轻一点是一顿训斥,重一点可就罚跪了。于是就站在阳光下一顿暴晒,直至衣服干透,才敢灰溜溜地回家,还要编出各种借口和理由。
到了冬季,凛冽的寒风一下子就封住了那条大河。记忆中的冬天是特别冷的,不然怎么这么宽阔的河会被冰冻起来。于是我们偷着来到冰上,什么游戏都做,溜冰,在上面蹦跳,几个人围成圈,打转等。嬉笑声,冰上的咯吱声交融在一起,享不尽的乐趣。等一双双棉鞋湿透的时候,其后果可以想像。
现在每回到故乡,第一眼寻觅的就是那条河,可再也不见儿时的清澈、秀美。尽管形形式式的交通运输船,有一种空洞的繁华,但再瞧瞧那混浊流淌的河水,那成排的白色垃圾在水中打旋,我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悲伤。槐树不见了,鹅卵石也再难寻觅了,那记忆中的大潮河也只有在梦中相遇了。
故乡只能在梦里。如果回到了故乡,就等于失去了故乡。
〖作者:绯衣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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