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新华社以《“神话”的破灭》为题报道了一起假港商以数十亿投资为诱饵,先后诈骗宁夏、内蒙呼和浩特市17.58亿元巨款的特大案件。报道说,这位名叫“郑泽”、本名王细牛的“港商”,先后为有关地方带来一个个“神话”:在宁夏,以36亿元投资为诱饵,“忽悠”政府拆了宁夏宾馆,合作建设“宁夏国际村”;在呼市,许诺投资53亿元,在商业繁华区盖高169米、建筑面积65万平方米的“西北第一高楼”——金鹰国际CBD(中央商务区),“忽悠”政府炸掉了刚建成4年的呼市公安局11层指挥大楼,原市政府大楼、龙海商厦、第一人民医院保健楼、市公安局的3栋宿舍亦相继被拆除,目的是为了给“西北第一楼”腾地方,使“郑泽”在呼市中山西路黄金地段得到了50多亩土地。当这一切都成为不可收拾的烂摊子后,政府有关领导才恍然大悟,所谓的香港金鹰国际集团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只不过是用1万元港币注册的无资金、无办公场所、无工作人员的“三无”公司;头戴“世界杰出人士”等70余道光环的“公司董事局主席”,竟是一个仅读过五年小学、闯荡江湖20余年均一事无成、且官司缠身的湖北一个农场的木匠。
神话破灭,“港商”露出原形,王木匠终于被判无期徒刑锒铛入狱。骗子虽然落网了,但这出闹剧却引起了人们深刻的反思。论者除揭露、抨击骗子的卑劣行骗手段外,更多地指向了配合其“演出”的有关政府部门和领导,并一致诊断出这些领导患有严重的“政绩饥渴症”。政绩饥渴症,并非上述两例,其实是多年来领导干部中患的一种通病。联系当前世界金融危机背景下,我国为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推出的4万亿元投资计划,为防止“王木匠”事件再次发生,深入进行探讨,从中得出一点警示,很有现实意义。
领导干部扭曲的政绩观,是患“政绩饥渴症”的直接原因。政绩是政党和政治家的普遍追求,不同的政党、不同的个人,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政绩追求,这与其指导思想密切相关。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实现人民的利益作为追求政绩的根本目的,把政绩落实到群众利益的实现上。“做官”是为了更好地“做事”,官位(或称职务)仅仅是领导干部用来推动事业、实现理想、为民谋利的支点和杠杆。然而现实中,有些领导干部把做事当作做官的“敲门砖”,谋官的本领大于谋事,追求政绩的出发点,不是为了给群众谋利益,而是做给上级瞧的,是为了给自己“树碑、留名、邀官”。在这种错误思想指导下,他们重自己的“政绩”,轻百姓疾苦,专干那些易被算作“政绩”的事,对于百姓疾苦、群众困难却漠不关心;重近期效果,轻长远利益,热衷于短、平、快的“政绩”,对涉及长远利益的基础工作只停留在口头上;重局部利益、轻全局利益,不顾实际、乱上项目,留下乱摊子、让与后来者,“一个人政绩、几代人包袱”。他们善于大搞形式主义、做表面文章,政绩被简单化为年终报表的数据;还有一些人擅长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贪图虚名、不求实效,玩数字游戏、障眼法。如果说他们在认认真真地干,那也是在认认真真玩虚活,扎扎实实走过场。
现行干部的考核体制和制度,直接影响着干部的政绩观,是患“政绩饥渴症”的主要诱因。领导干部政绩考核,是社会发展重心的指示器,也是引导领导干部的指挥棒、风向标。有什么样的政绩评价体系,就往往会有什么样的工作追求和施政行为。改革开放以来,长期仅以经济发展、GDP增长为领导干部工作中心与热点,这些因素也成了考核干部的“硬”指标;而社会、人文、环境等则往往被视为“软”指标,常常被忽略。由此,一些领导干部片面地认为,只有GDP才是实实在在的“硬”东西,其它都是软的,将GDP的增长视为追求政绩的唯一指标,结果导致有增长无发展,引发一系列的矛盾和问题。由于实绩考核这一手段不够科学,诱使一些领导干部片面追求政绩,甚至投机取巧创“政绩”,搞劳民伤财的“政绩工程”和华而不实的“形象工程”。如一些地方领导干部热衷于追求经济效率、招商引资数量,在广场、商务区、楼堂馆所等显眼的建设上拼速度、比规模,“政绩工程”层出不穷,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打造招商引资环境;而对节能减排、资源环境保护、农民增产增收、群众基本生活保障等事关长远发展、群众切身利益等问题却缺乏热情和实干精神。这是干部考核工作的盲点,更是干部工作的软肋。王木匠供述说:“阿基米德说过,如果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地球。我的定律是,抓住一个政府领导的弱点,我就能搅动一座城市。”一些领导干部为什么会成为骗子的道具?依照王木匠的“骗子定律”,他们被骗子抓住了弱点——“政绩饥渴症”。为了追求GDP,他们热衷于出大手笔、拉大投资,上大项目、创大政绩。这种浮躁心理为王木匠等骗子大施骗术打开了方便之门。王木匠幻想的“西北第一高楼”工程,竟被呼市政府列为内蒙古自治区成立60周年献礼的项目,不惜炸掉刚建成仅4年的市公安局11层指挥大楼,为新项目腾地方,这正说明了问题的实质。患有“政绩饥渴症”的官员,一听说港商有大项目,就高兴得不辨真伪,特事特办,一路绿灯,唯恐财神爷跑了。领导者的政绩焦虑加上不受限制的权力,使骗子一路顺风,长驱直入。
领导干部党的宗旨观念淡化,是患“政绩饥渴症”的根本原因。领导干部追求政绩的目的,归根结底是为人民谋利益,是践行党的宗旨。领导干部是为自己而追求政绩,还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创造政绩,这是树立正确政绩观的核心问题。为了老百姓的福祉而创造政绩,与为了自己的功名或升官积攒资本而创造政绩,其结果往往是不同的。一些领导干部在对待政绩问题上之所以出现这样那样的偏差,甚至走入歧途,其根本原因是党的宗旨观念淡化,“私”字作怪。他们建立政绩的目的,不外乎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为自己升官积攒资本,搭建台阶。如此私字引导下的“政绩”,不可能是真正的政绩,也不可能是党和人民群众所期待的政绩。这样的政绩越多,国家和老百姓的利益损失就越大。当呼市为保障骗子的神话工程而炸掉好端端几座大楼时,当地就曾响起“假港商”、“大骗子”的质疑声,有的中标企业开始退却。这时,却没有一个执法部门介入查清事实,所有相关部门的一道道关口失守。相反,该市某领导竟公然为骗子的实力辩护,动员建筑企业垫资,使中铁十七局、中建三局装饰公司3CO ME文档频道等多家企业2.7亿多元被骗。在宁夏,“少数领导发现上当又顾及面子,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吞,硬着头皮支持他往下干”。试想,如果当时两地的有关领导干部有较强的宗旨观念,心里装着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没有私心杂念作祟,就会心明眼亮识骗局,果断处置斩魔手,不至于被骗子玩于鼓掌之中,沦为骗子的道具,成为劳民伤财的“冤大头”。
医治领导干部“政绩饥渴症”的良方。对症下药,是医生的职责所在。余既探得领导干部患“政绩饥渴症”的原因,亦就不揣冒昧,不妨像医生那样,开出几味药方来。
首先,要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世界观是人们对于整个世界的根本看法,是一个人思想的“总开关”。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政绩观。树立正确的政绩观,就要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用物质第一性的观点、发展的观点来认识问题,而不能搞唯心论和形而上学。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是科学的世界观,其核心是一个“实”字,就是要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只有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才能够以人民利益为自己的价值取向,以为人民服务作为自己的人生追求,才能树立正确的政绩观。
第二,要树立和全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科学发展观是推进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全面发展的指导方针,是指导发展的世界观、方法论的集中体现,为领导干部树立正确政绩观提出了新的要求,指明了正确方向。领导干部必须把科学发展作为创造政绩的基本内容和自觉追求。只有树立科学的发展观,才能树立正确的政绩观;也只有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才能坚持科学发展观。当前,全党正在进行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这是领导干部提高自己的极好机会,各级领导干部应该认真学习实践,真正用科学发展观武装自己。
第三,要进一步改革干部考核体制和制度。要以建立科学考核体系为核心改进干部考核工作,促使干部树立正确的政绩观。这就要改变考核内容偏重于经济发展速度,考核对象偏重于领导班子,考核方式偏重于定量考核,考核结论偏重于组织评价等问题,建立健全能够全面、客观、准确地反映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德才表现和工作实际的考核体系。要用全面的观点看政绩,既看经济指标,又看社会指标、人文指标和环境指标;既看经济发展,又看各项社会事业发展;既看城市发展,又看农村发展;既看经济增长情况,又看人民群众得到的实惠;既看“显绩”,又看“3CO ME文档频道潜绩”;既看主观努力,又看客观条件。这样,使真正的政绩得到褒扬,虚假政绩无藏身之处,激励干部为党和人民建功立业。
第四,要加大干部监督工作的力度,健全选拔任用、监督约束机制,为领导干部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提供制度保证。要以凭实绩用干部为导向选人用人,引导干部树立正确政绩观。在干部选拔任用上,要旗帜鲜明地鼓励开拓,支持实干,反对搞虚假政绩,坚持用好的作风选人,选作风好的人,使勤政为民、求真务实、政绩突出的干部得到褒奖和重用,使无所作为、好大喜功、弄虚作假的干部受到批评和惩戒。要历史地看待干部的政绩,对于当时成效尚未显现,以后经实践检验确属突出的政绩,也要作为选拔任用干部的重要依据;对于当时被认为是政绩,经实践检验是虚假政绩、造成重大损失的,要严格追究责任,因搞虚假被提拔的,要坚决撤下来。要用群众的观点看待政绩。常言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应该是衡量政绩的最高标准,也是人们衡量领导干部的最终标准。